身上的痛是其次,但是他绝不允许那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会崩溃。
在不知道是第几鞭招呼到身上之后,楚寒晕过去,紧闭的门,同时打开了。
容旭烨斜倚在单人沙发上,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男人,脑海里全是他浑身是血的惨状,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用力拧在烟灰缸里,挤出一堆烟蒂。
这男人,真够硬,一声求饶也不喊。
被打到只剩一口气,哼也不哼一声,容旭烨泛着薄怒的眼眸又激起淡淡的激赏。
他起身走到床边,微弯下身,手掌抚过他苍白的脸,两百五十鞭,整整五天,还有走之前自己撂下的话,跟以前他看过的那些行刑的画面,这种精神虐待,其他人早就求饶,可这个男人,自那日之后就不曾再开过口,镇定得让他佩服。
下一秒,他推翻自己的话,那双瞬间睁开的戒备眼神,说明楚寒的草木皆兵。
「……你?」出口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出是什么意思,那双眼神从警戒、惊讶,又强作镇静的紧紧盯着他。
容旭烨没有回答他,拿起床边的棉花棒,沾了水,湿润他干裂的嘴唇,「你太多天没喝水吃东西,暂时忍耐一下。」
楚寒想动,却全身痛到连呼吸都很吃力,「你、想、做、什、么?」他困难的咬牙将话一字一字吐出。
「两百五十鞭加上那三……那两次被你救回的命,就当作是你欠我的都还清了。」
「什么!?」楚寒惊讶的看他。
这么容易他向来不懂容旭烨,真的不懂!
容旭烨轻而易举的看出他的疑虑,「我没时间跟你玩,等你伤好了,我会把你送出去。从此以后楚寒跟洪帮恩怨两清,下一次你再犯到我手上,绝对不只是两百五十鞭这么简单。」
恩怨两清?楚寒听到这句话,苦涩的闭上眼,心中酸楚得不能言语,在最后他仍然给自己留了一点余地。
「……旭烨,是我对不起你,可你为什么要是洪帮的老大?」
「我是不是要问为什么你是警察?」容旭烨冷笑,「这么愚蠢的问题,留给自己就行,别说出来丢人现眼。」
「你放过我,怎么面对……」
「楚寒,你只是阶下囚,你以为你有资格过问我的事?你已经没有资格。」
楚寒凄楚一笑,「是,也是,我已经没有资格。你做得对,没有让我知道太多洪帮的事,要不然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不伤害你,真的。」
容旭烨起身,「好了,等一下会有人进来照顾你。」
「旭烨!」楚寒挣扎着捉住他的衣角,额上冒出了汗,「你,还会不会来看我?」
容旭烨回头,唇边勾起嘲弄的笑容,「楚医生,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分」
楚寒浑身一颤,松了手让衣角从指尖滑过,乏力的躺回床上。
他听着轻得几乎不可闻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最后是他开门走出去的声音,那门合上的瞬间,他几乎无法自拔的抽咽一声。
他不知道,真不知道哪里错了。
他是警察,他是贼。他对付他从没有手软,说一套、做一套,毁掉他的那几件生意造成洪帮莫大的损失,这也是为什么触怒其他大老的原因。
可他恨,恨的是为什么自己都能对他狠心,他却对自己狠不下心?
饶过他有什么意思?
在职务上,他没有做错,更没有对不起谁。
但是在爱情上,他却错得一塌糊涂,他每一回背叛他,都想着他若是发现绝不会原谅自己,绝对会整死自己的情况。
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对自己只狠得下心给两百五十鞭。
这辈子,他要怎么逃出对不起他的牢笼?
那天之后过了一个星期,门不知第几次被打开,楚寒已经失去了期待,他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嘴巴一张一合,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王妈,我不饿,你拿走吧。」
「王妈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原来我还真养了个挑食的叛徒。」
楚寒全身一僵,像机器人一样一节一节的转过去,视线触及那张熟悉容颜时,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眼睛眨也不眨。
容旭烨将托盘放到床边小几上,弯身扶起他。
他靠近自己时,楚寒忍不住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激动的环住他的腰,「你来了。」
容旭烨顿了一下,然后拉开他的手,「吃饭。」
他拿起碗,用汤匙舀了一口饭,停在他唇边,眼看那个男人一点也没有张开嘴的自觉,他挑眉开口。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就收走了。」
「吃……」楚寒点头,才刚张口就被白饭塞进嘴里,接着又是一筷子的菜。
他拼命的咀嚼着,眼神却瞬也不瞬的黏在他身上,生怕一个眨眼,这个男人又会消失不见。
之前因为没有胃口,吃得很少,现在嘴里那一大口食物,激起了一点恶心感,他试了几次,好不容易才吞下一半,吞了第二次,他喘了一口气,脸色青白。
容旭烨将水递给他,没有说话,只是抽起卫生纸擦掉他唇边的油渍。
楚寒喝了一口水润喉,有一点激动,更多的是坚定,「你杀了我,我情愿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