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猪仔”,我决定去火车站隔壁的省汽车站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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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汽车站大约是建得较晚,和火车站相比,不但建筑恢宏汽派,环境也干净整洁,进进出出的人穿着也比较考究,一看都是比较有钱有地位的。我刚从火车上下来,虽然还不是蓬头垢面的乞丐形象,但提着笨重的行李箱,身上极便宜极不时尚的衣服,且衣服上还沾有西红柿的汁,黄瓜的细屑与汗水浸出的盐渍,东一块西一块的,风尘仆仆,非常狼狈。
从广州到东莞,坐省汽车站的豪华巴士比普通巴士贵十几块钱。但豪华巴是走高速的,普通巴不但脏破,还很慢。我拿着票,排在衣着考究的候车队伍中,显得极为另类,一看就是不折不扣的工厂“打工妹”。
不愧是豪华巴,车身很高大漂亮,车门前验票的服务小姐穿着天蓝色的制服套裙,很是周到热情。车座很漂亮,每人还有一瓶泉水和一份报纸,这样的坐车待遇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我旁边坐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她老伴坐在前边。老两口衣着休闲,脸色红润,不时笑眯眯地交谈什么,看上去十分可亲。车上空调开得很足,刚从热浪扑面的环境进入车厢,我感到十分享受。但车到半路便受不了了,冷得双手抱着肩。
旁边的奶奶关切地问:“你是不是冷了?”
我感激地点点头:“是的,风好大。”
老奶奶笑了:“是冷气开得太大了,我调一下试试。”
我原以为整个车厢温度都是统一的,没想到每个人的头顶都有一个开关可以调节的。但老奶奶调了半天,头顶的风反而更大了。老奶奶便招呼她老伴:“刚才你把冷气开得太大了,这小女孩嫌冷了。”
老爷爷便站起身调了调,调好后冲我一笑:“其实开得并不大,可能是你没在空调房呆惯的缘故吧。”
我惭愧地说:“是的。”
老奶奶又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我,宽容地笑笑:“豪华车就是这样,冷气开得很足,你应该去搭普通大巴的。”
虽然老奶奶并非恶意,以我的身份和口袋里的钱,我确实不应该搭乘这种价钱相对昂贵的豪华巴的。但她的话,依然深深刺痛了我。所以,豪华巴一至东莞,我就急匆匆跳下了车。
望着依然灰蒙蒙的低矮天空,呼吸着充满浓烈汽油味的浑浊气体,我感到无限酸楚:东莞,我又回到了,这个令曾令我伤心欲绝的城市!
将近一年不见,东莞和我走时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当初我离开东莞时,是伤痕累累。现在回来时,依然是累累伤痕。
我驾轻就熟地找来原来住过的那家十元店。尽管外面的世界一天天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十元店依然和半年前一样脏、乱、差。要说不同,也是有的,那就是店里的客人没一张熟悉的面孔。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我这次住进去要坦然得多。好在行李箱里只有几套换洗衣服,身份证和钱随身携带。
我深深知道,在东莞、广告东乃至珠三江一带生活,象我这样再普通不过的打工妹,如果所报的案不是惊动省一级的大案,一般是不会被破案的。即便是报案,也不过是做个形式而己。所以除了自己小心外,别指望谁会给你带来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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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再也不想到流水线上作了。不是我怕苦怕累,而是我知道,只要坐在一个工厂的流水线位置上,不要说命运依然得不到改变,想找齐月升真是比登天还难!所以这次,我一定要成为人事文员,因为只有人事文员,才能接触更多的人,了解更多的信息。
可让我郁闷的是,现在虽然不是招聘旺季,但人才市场仍然每天爆满。远远望去,人山人海,好不壮观。每一个人才市场就象一个没有销烟的战场,无数找工的人在这里撕杀。来这里的人,只有少之又少的人是为了谋求更好的发展,大多数的人都象我一样,只为谋得一个栖身之地。
人才市场的兴旺也带动了很多周边产业的发展,在它周围,有许多小型打字社,专门帮助求职者打印“求职简历”。据说打印一份了了数字“求职简历”,最少也要十块钱。如果配上插图或表格等等,价钱更高。打字社一般都装有复印机,帮助求职者复印“求职简因”及各种证件,复印一份身份证及毕业证等证件,需要一块钱。如果复印的不是原件,则复印一张只需要五毛钱。
除了打字复印社,还有卖招聘信息报的,卖各种招聘信息表的。最让人头疼的是,几乎每隔三五步,就有人装作无意走过我身边,有的问:“要办证吗?”有的说:“发票发票。”有的则是“身份证、毕业证、车牌、各式证件。”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除此之外,还有卖两块钱盒饭炒粉、卖小碗豆腐脑、卖薄片红西瓜、卖哈蜜瓜等等小商小贩。至于小偷小摸们趁乱作案,更是不在话下。真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有的人进入人才市场的大楼,有的人从大楼里出来,有的人在外面公告梯形中的招聘信息前留连。
这次我不再节省入场费,来到东莞的第二天,便鼓起勇气进出人才市场,交了十元钱,领取一张人才市场特制的应聘表格。拿着表格,我在水泄不通、吵吵嚷嚷的人群中艰难行走,好不容易找到填表处,填表的桌椅却被人占满了。有几个没占到桌椅的人,就直接把表格竖放在墙上,很艰难地填写。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