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五个人才过去。接起电话来,江扬已经生气了:“无论你在哪儿,在干什麽,两个小时内到达机场,跟我回家。”
“我在机场,你在哪儿?”
江扬已经下楼坐在了自己的车里:“我马上就到。不要跟你们的飞机走,我有话对你说。”
江立一愣。这麽长的相处时间里,哥哥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鉴於八岁的年龄差距,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温暖开心的,江扬偶尔充当父亲的角色,也是柔和派,和现实里那个要求严格的江元帅去之甚远。江立不禁有点儿害怕:“是因为他吗?”
“对,还有更多的。我还有事要办,你在49号候机厅等我,座位已经帮你定好了。”
电话这就挂断,江扬不假思索地打给父亲。苏暮宇回到首都之後,可以预见又是一场骚乱,偏偏在婚礼之前!如果在医院加强警卫力量,势必让所有人都知道苏暮宇的下落和近况,不要说有心人了,就连销量不好的街边小报狗仔队都有去追这条新闻的。江扬很头痛──保护不好苏暮宇,苏朝宇会把整个地球踢到外太空去从南向西转──江家尚未公开是大儿子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这个消息,一旦公开,少不得要开招待会说明各种立场,再加上苏暮宇的事……这简直是自缚手脚给别人当靶子。江扬直拨的是江元帅的私密号码,因此很快就接通了,他像往日汇报工作一样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讲完,江元帅沈思了一下说:“看来你已经有主意了。”
“是。”江扬举棋不定,“但这也许是个坏主意。”
“说来听听。”
江扬没敢说。他没有立场要求一个家族为他的爱人的幸福从安全屋里走出来,站到前线去,他知道自己注定是为了江家牺牲的那个,也许江立、江铭都是,这一切只是为了下一代或者更多人不用付出一些珍贵的东西,譬如生命,譬如幸福。他确实有个看起来坏极了的主意,一旦实施,也许江家从此以後再也不得安宁,但如果不试试看,那麽他将再一次无法面对他爱的苏朝宇,以及自己一生一世不可再得的幸福。
江元帅忽然开口:“你想把苏暮宇接到家里来。”
这句话吓了江扬一跳,恰好司机差点儿错过机场高速入口,拐弯急了些,一向镇定的江扬真的把手机扔了。再捡起来的时候,江元帅说:“这确实是个坏主意,儿子。”
透心凉。江扬不知道该说什麽。他觉得无助却又知道父亲是对的,於是他看著窗外的风景,稳著呼吸回答:“是。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江元帅的声音意外温柔。以往要发脾气的时候,他真的像马上降临雷阵雨的天空般骇人,江扬从小就怕他,随著年龄增大,这种恐惧反而升级到了另一个层面,不是怕责备,而是怕失望。“这恰恰也是我的想法,儿子,苏暮宇到元帅府是个糟透了的主意,但是我们必须这样做。”
江扬腾地坐直身体:“您知道,这样就彻底宣告了江家和海神殿之间不清不楚的联系,再无转圜余地。”
江元帅轻笑:“世界上的事情都这样纠结难缠,儿子,这时候不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时候,而是要挑权重更大的一边。”
江扬清醒的头脑有瞬间的朦胧。在他看来,苏暮宇入住元帅府之後江家被牵连和苏暮宇在医院被暗杀之後海神殿彻底失控才是需要考虑的两个後果,他的抉择始终在它们之间摇摆不定,两者权重几乎相同,又怎麽能挑出更大的一边?他把疑惑说出来,没想到,江元帅话语里的笑意更盛:“看来我真的把儿子教坏了。”他顿了顿,似乎到了阳台上,能听见江铭养的大狗高兴地吠叫和大水管浇花的声音,想来是它又和勤务兵玩起来,弄得浑身湿透了。“江扬,你马上要结婚了。可能你还不能意识到这件事对於我来说是多麽重要,我看著我的儿子从产房里出来,然後一路到今天,你都要结婚了。江扬,你不是一件马上完成的工艺品,而是我的儿子。过去的亏欠无法弥补,但我绝对不能让你的婚礼有遗憾。它事关你以後一生的幸福,而苏朝宇,我也认了他做儿子,他又是那麽好的孩子……”江元帅似乎有点儿动情,“当然,不要指望我能理解你们之间的爱情,但不理解并不代表失去了辨识和欣赏的能力,我希望你们幸福地过一辈子,江扬,这是权重最大的事情,必须这样做。”
很久没有这样畅快地掉过眼泪了,江扬知道,那晚在父亲的房间,他都几乎没有哭出来,但现在,坐在车里,他一刻也忍不了。他想他明白了父亲的爱护和舍得,这番话,亦是江家家长对他们的婚姻最真最好的祝福。曾经有那麽长一段时间,江扬觉得自己永不可能得到亲人的祝福,只能和苏朝宇做互相折磨的上下级,用眼神做/爱,用空气谈心。但现在,祈愿成真,他竟然一时间没法控制情绪,无限感慨。
“收起你的眼泪。”江元帅忽然严厉起来,“我更希望你回来扑进我的怀里哭,让其他人看见很不好。江立现在已经要和政府的人一起回来,你去机场把他拦住,跟他谈谈。再叫苏朝宇在下一个休息站停下来,我会让周星带车去接,直接送回家。”
“是,爸爸。”江扬觉得不好意思,随意擦了擦面颊,声音也果决起来:“爸爸……
“唔?”
“谢谢您。”
“客气什麽,江中将。”江元帅笑著说,“有爸爸在,一切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