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不到,两辆桑塔那就风驰电掣般来到了窑厂,日的一声,就停了下来,从轿车里面,跳出十多个手挥铁棒的小青年,领头的那个人,就是樊书香的闺女女婿沈三。
这个时侯,樊书香是远远的躲到一边了,在水井上洗脸上的血哪。张三炮也让小弟把办公桌里面的一张椅子搬到了外边,就坐在路边的那棵大树下的荫凉中,凉爽着等着哪。四五人马仔就排成一排,整齐的站在张三炮的身后,杀气腾腾。
当时,沈三的桑塔那轿车(轿车上就比人家张三炮差了一个档次)停下来的时侯,因为角度问题,没有看到路边路荫下的张三炮,首先看到的是洗过脸后还在流鼻血的岳父,嚣张的叫喊:“谁,谁,谁他妈这么不长眼,敢打你老人家?还把不把我沈三放在眼里?”一边叫着向岳父走来,一边把手中的铁棍敲击着另一只手掌的掌心,看劲头,挺猛的!
樊书香看到闺女女婿来了,马上来劲了,拉着女婿的手,就像是穷人看到了救星,几乎感动的流下热泪来,一指张三炮的轿车后面的大树,嘶哑着嗓子说:“就在那里,马丽隔壁,卧槽泥马的,就是他打老子……”
沈三一扭头,还没看到奥迪后面的张三炮,先看到了奥迪轿车,又看到了奥迪轿车上五个六的车牌,马上就认出是谁的轿车,嚣张的气焰,立时像被水浇灭的火,蔫了下来。
这个时侯,沈三带来的那十多个小青年,也看到了五个六车牌的奥迪轿车,你望我,我望你,悄悄的垂下了手中挥舞的铁棍。
在树荫下凉爽的张三炮,早就看清了来人,冷笑起来了,笑着骂道:“我操,我以为是来了个大个的,想不到是小瘪三,刚子,你把小三叫过来。”
刚子是东北人,练过武的,是张三炮手下第一猛将,平常人三五个人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身手矫健,浓眉大眼白净脸皮,长的也不错,上下充满着一股暴发力,让人一看就怕。
刚子答应一声,也不走过,就站在那里,大喊一声:“我日你姐,小三,过来,见过三哥!”
沈三嘻嘻笑着就过来了,后面是垂头丧气的樊书香。
接下来的事,当然不用说了,樊书香不但白挨揍,还要向张三炮摆场请客,赔礼道德,最大的损失就是,窑厂归张三炮了,一年两万块钱的承包金。不给承包?不给承包你试试,马上把你的窑厂拆了,顺便把你这个窑主拆了。
樊书香那叫一个冤呀,这个窑厂虽小,但一年的承包金可不止两万,至少也值五万,如果自己干,一年七八万,十来万都有可能。但他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双手奉上窑厂,乖乖的做他的小梁村的村长的吧。
樊书香刚当上村长的那会儿,他还是窑主,还是个有钱人,更是村里的名流加望族,而现在不但把钱都快赔光了,还把窑厂送人,很有一阵子抬不起头来,出门都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村里的事也很少过问,镇上的事,更是能拖就拖。
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个月,樊书香一想,这样下去了不是办法,村长这个活,还真不能扔,虽然搞不到多少钱,但至少可以从公粮里贪污点,从计划生育里贪污点,一年下来,搞好了也能搞个五七八千的,省着点用,还够家用。
于是,樊书香就正而八经的干起了村长。
小梁村太小,不像别的村子还分什么村支部和村委会,支书和村委主任是两个人来坐什么的,小梁村不,小梁村好多年了,村支部和村委会是不分家的一马全抓!干部班子,只有三个人,就是村长,副村长,会计。当然,到了镇上,叫法是不一样的,如果党员,镇上就叫你一声村长,如果不是党员,镇上就叫你主任。其实,在小梁村,主任就是村长,村长还是村长。
再小的村子,也有个应酬什么的。
班子里的几个伙计谈谈工作,总要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谈吧?
来个上级,你总要接待接待吧?不上饭店,行,在家抄两菜,总可以吧?
但是国库经常空虚,咋办?
好办,赊呀!
到哪里赊?
笨,代销点呀!
什么时侯给人家钱呀?
交公粮的时侯就有钱了呀!
据不完全统计,那几年只有八百人口的小梁村的两个代销点,每个代销点到交公粮的时侯,都会拿出一两千块钱村干部打的白条,或者向村干部要现金,或者折合少交公粮。
那都是七八十来年前的事了,现在,小梁村可以向镇上报销的吃喝经费,是二到三万,像张文庄那样的大村,可以报销到十万以上。
七八年前,樊书香做村长的时侯,人家镇上的领导来小梁村视察工作,也是体谅到了小梁村的财政有困难,也没有特别要求非要到饭店去吃去喝,所以大多是在村干部的家里,让干部媳妇给抄两个菜,再到代销点买点花生米呀或者是罐头呀什么的,当然,酒是必不可少的。
就这样,李三的代销点,就成了村干部吃喝时要赊帐地点了。
樊书香家在村西,李三的代销点在村东,村西还有一个代销点的,但樊书香宁愿多跑几步路,宁愿忍受村西开代销点的那个嫂子的冷嘲热讽,也非要到村东李三的代销点来赊东西。
这是为什么呢?当然是为了李三有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媳妇王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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