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的拳头。
李桐评说道:“程辉有些急躁了,应当坚持稳守反击!”
刘大嘴则忙着给电视机前焦躁的观众降温,为有可能的失利局面留一条后路:“丹麦黄金搭档毕竟是欧洲实力最强的组合,本年度全英赛、欧锦赛冠军。他们进入状态之后,表现出高人一筹的能力……丹麦人无论是经验、能力,甚至就连身材和力量,都是中国球员难以抗衡的。”
观战的教练员在场外不停地做下压的手势,示意程辉冷静,冷静,防守,防守。
钟总对混双组教练大吼:“程辉简直快要失控了,这小子太想赢球了,火烧屁股似的玩儿命跳,好球坏球不管什么球他都跳杀!战术,战术,咱们赛前精心布置的战术,搁到这臭小子脑袋里,都他妈成了废纸!”
钟全海双手合十捂住半张脸,两眼发直,读不出表情,心里头的滋味却如同被无数只手撕开胸腔,毫不留情地蹂/躏,肠子肚子肺都拧在一起,然后再踩上几脚。这块金牌原本就没抱多大希望,可他现在就是被困乌江的霸王,等着这块牌子逃脱升天。
决胜局将全场的气氛酿制得令人窒息。
天花板的射灯在见证历史的一刻不停发抖,光芒若明若暗,如同脉搏的惊跳。
双方每一次快速扑网,都是在铜墙铁壁上寻觅瞬间开阖的缝隙;每一次跳杀,都像拼尽了全力,向敌阵勇猛地泼洒炮火。
奥尔加反拍穿越,撩向底线的犄角,程辉侧身鱼跃着扑救,仍然失之毫厘。他握拍的手肘重重磕地,颇具韧性的腰部借着冲力滚出一记圆润的后滚翻。
他从地上弹起来,顾不上半条手臂的淤青,举手示意裁判这球其实是出界!
双方为每一分的胜负无休止地纠缠,恨不得趴在地上,掀开塑胶地板,与司线员梗着脖子争执,这一球究竟打在界内还是界外。
比分交替上升,丹麦人领先了开局,随后就被中国队顽强扳平,反超,率先打到11分,却再次被丹麦队追回。
观众席里,谭冰的两只手紧紧攥住面前的座椅靠背,黑色眸子里跃动的全部是小辉辉的影子。
当天的清晨,他做了好几壶鲜苹果汁和柠檬水,装进程辉的球拍包,带去比赛馆。程辉从身后抱住他的腰,眼皮下溜出滑滑的试探目光,咬着耳朵低声说:“小花,别生气了。”
谭冰咬唇酝酿了许久,说道:“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以后不闹了。你专心打比赛吧。”
程辉乐了:“嘿嘿,那,你还跟我好吧?”
谭冰心里已经妥协了,故作冷淡地回答:“等我拿到奥运冠军,我就跟你好。”
程辉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煞有介事地哀嚎:“我操,那老子等你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得手啊!我不干!”
谭冰气呼呼地回身一胳膊肘砸向程辉的软肋。程辉就势仰面倒在床上,笑嘻嘻地打滚撒赖,叫道:“好吧好吧我等着你!你八十岁拿冠军你辉爷爷也等你!”
谭冰扑过去骑到这人胯上,挠程辉的胳肢窝,屋里耸动出一阵惨不忍听的吱嗷声。
加油助威的人丛中,萧羽从他的粉丝手里搞来油彩,往自己和展翔脑门上各涂了一块火烧云似的鲜艳色块。
展翔膝盖敷着冰袋,手里拄了一支拐杖。现如今即使是羽毛总指挥下令让展二少蹲在房间里休息,这人也不干,无论如何都要亲临现场围观队友的比赛。
谭冰的手轻轻抚摩卧在他衣兜里的一只苹果。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站在场上、与程辉一起向冠军发起冲击的那个人,不是旁人,而是自己。
与这些年的光阴失之交臂。
却又与这些人结伴一路同行。
这一刻的感觉,仿佛全身的骨骼被碾碎在地,抛作一地残渣血沫。然后,悄悄地,墙角处淌过一缕金色的光辉将他笼罩,携带着温存诱人的热度。光芒在他身旁揶揄似的徘徊,抚弄,看伤口逐渐弥合,修复,重新化作一具鲜活的,一颗心在胸腔里活泼泼地跳动。
内心激荡的情绪冲破喉咙,谭冰终于喊出声。
他跳起来对程辉握拳,挥手,抛卸下这么多年禁锢周身的一道枷衣,许久以来蛰伏心底的渴望终于挣脱一切,向天际呐喊嘶吼。
人的一生终究需要这样疯狂一次。
或许是为了一个人,一段感情。
亦或许就是为了同一段征程,同一个梦想。
惊心动魄的13比13平!
15比15平!
17比17平!
奥尔加和安德森的攻势如潮水般渲泄,田小蕊张开翅膀飞扑网前,程辉一只球拍上下挥舞。两股力量隔网相拒,形成水泄不通的张力。
安德森已经打烂三支拍子。他一共扛了十支球拍出场,把全副家当搬到赛场,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程辉也打断了两支球拍的拍线,从球包里掏出最后一把备用拍。钟总这时才恍然猛醒,向身旁的教练员吼道:“程辉带了几把球拍?他球包里还有备用拍吗?”
混双组的主管教练一时发懵:“我叮嘱他至少带六把的啊!”
钟总在教练席上跳脚:“六把都不够!奥运会这么重大的比赛,每场比赛随身必须带八支球拍!”
程辉打球习惯用熟拍,在巴黎的训练馆里现拉现穿拍线的球拍,他用不惯,用不惯就不屑于带出来。他今早只扛了三条枪出门,已经哑火了两支,手里仅剩最后一把利器。
他瘦削的身体形如一把笔直的利剑,球拍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