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让自己清醒。
“冯古道。”薛灵璧声音低沉。
“嗯?”冯古道回头,却见薛灵璧的脸慢慢凑近。他下意识地后仰,却不及薛灵璧下嘴快,双唇直接扫过他的嘴角,烙下轻吻。
“……”冯古道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他退回去,猜不出刚才他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薛灵璧云淡风轻地在那堆东西里转悠了一圈,见他仍呆呆地站在原地,莞尔道:“不如今晚我们把酒谈心如何?”
“……”非常的不如何!
这是冯古道在薛灵璧离开后很久,从脑海里冒出的想法。
吃完熊掌鱼翅这样的山珍海味,取两盏宫灯,煮一壶清茶,抬头赏清风明月,却是别有一番意境。
若没有早上突如其来的‘惊喜’,冯古道或许会感到很惬意。
可惜这只是或许。
相比他的心不在焉,薛灵璧倒是老神在在,“鱼翅熊掌兼得的滋味如何?”
冯古道千万般滋味在心头,回答时的小心翼翼比起刚入府时有过之而无不及。“鱼翅熊掌皆是世间难得的奇珍美味,可惜冯古道草根出身,偶尝其一已是三生有幸,两全其美反倒难以适应。”他这番话像是说给薛灵璧听,又像是只说给自己听。
薛灵璧听得一头雾水,半晌才道:“人生在世,不过活个得偿所愿。”
冯古道微笑道:“侯爷所说甚是。”
清风徐徐,明月灼灼。
院子里,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各自拉长,毫无交集。
薛灵璧望着杯中清澈的茶水,澹然道:“你准备何时启程?”
冯古道心头一热,随即又是一冷,思忖须臾,道:“明日。”
薛灵璧微讶。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要走,不如早走。”冯古道举杯,冲他一拜道,“初进侯府,冯古道举止孟浪,多亏侯爷宽宏大量才由得我胡闹。”那时的他,心中满是敌意,因此插科打诨,满嘴的明褒暗讽。
薛灵璧拿起茶杯与他轻轻一碰,“可以问问缘由吗?”
冯古道眨了眨眼睛,“侯爷是天之骄子,位高权重,而我却是个靠背叛而满足私利的艰险小人。此消彼长,心中难免有几分难以抑制的嫉妒之情。”
“如今呢?”
“如今侯爷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冯古道绝口不提今早一吻。
薛灵璧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失落,随即笑道:“我明里暗里一共布置了四批人马。八大高手会随你同行,另外三批,一批开道,一批沿途保护,另外一批断后。若是路上有个万一,也能首尾呼应。”
冯古道瞠目结舌道:“这样是否太过大张旗鼓?”这样一来,他这小舟如何逝去江海?
薛灵璧微笑道:“放心。暗中三批个个身经百战,绝不会轻易暴露行踪的。”
“但是……”冯古道欲言又止。
薛灵璧道:“我唯一担心的是袁傲策,不过听说他已经和纪无敌先走一步,暂时不构成威胁。”
冯古道面露难色,偏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薛灵璧以为他担心此行吉凶未卜,不由安慰道:“放心,你不用真到睥睨山的。”
冯古道瞳孔一缩,试探道:“侯爷的意思……”
“我自有打算。”薛灵璧笑容微沉。
反水有理(三)
初春,清寒。
三辆马车一字排开,候在门外。
冯古道背着包袱从里面走出来。他的衣物不多,多的是礼物。阿六的字画,史太师送来的白玉芙蓉,还有薛灵璧那件黑色大氅。
“冯爵爷。”八大高手虽然暗中保护了他一段时间,但是这样正大光明地见面尚属头一次。
冯古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嗯?”
“侯爷说他今天有事,就不来送行了,请冯爵爷一路小心。”他说着,从他手里接过那堆东西。
冯古道下意识地抓紧大氅。等对方投来不解眼神时,他才讪讪地松开手,干笑。
高手将东西放进马车,见他还在回头望,便道:“侯爷一大早就出门了。”
冯古道扯起嘴角,状若漫不经心地耸肩道:“我以为宗总管会来送行。”
正说着,门里转出一个人来,却是阿六。
冯古道微笑道:“没想到来送行的人竟然是你。”
“你知道侯爷为什么不来吗?”阿六冷冷道。
“因为他出门了。”冯古道道。
阿六冷笑道:“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偏偏要在你离开的时候出门,你不觉得奇怪吗?”
冯古道顺着他的话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因为侯爷不想见你。”
冯古道一脸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阿六继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和魔教的关系,侯爷真的一无所知吗?”
……
即便真的知道又如何?
等他坐上马车,他与侯府的关系也将与距离一同越来越远,直到毫无瓜葛。
冯古道负手踏上台阶。
阿六望着慢慢靠近的他,心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此刻的他与以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就好像一个习惯于居高临下,一个习惯于鞠躬哈腰……
虽然,是同一张脸。
“你……”阿六一出口就很快收住,因为他察觉自己气势太弱,几乎像在求饶。
冯古道微微一笑,凑近他的耳畔,用极轻的声音道:“就算我真的是魔教中人,你又能如何?”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