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绮歌突然提出要让玉澈返回昭国时,易宸璟就注意到她的心情差到极点,费了好大力气赶完政事抽些时间陪她去宫外散散心,结果回来便遭遇软禁一事。一连串事情下来,白绮歌瘦骨嶙峋的身子和时而失神发呆的精神状态让他担心不已,正巧最近白灏城作为昭国领兵总将军在距离大遥不远的地方戍边,于是就私下派人把白灏城请到帝都,安排与白绮歌见面。
白家人在白绮歌心中占据着无可替代的首位,易宸璟这么做完全是为她考虑,希望能借助白灏城的出现让她开心一些,打起精神准备随军出征。为此,他宁愿坐在偏殿面对一桌饭菜等着兄妹二人。
事不过三,第三遍让战廷去催促无果后,从不等人的易宸璟沉着脸起身,负手走回书房。
“殿下……”书房外,战廷窘迫低头。
紧闭的大门看着就不舒服,走到屋前刚想礼节性敲敲门,里面传来的低声交谈让易宸璟蓦地停住动作,剑眉微皱。
“车马就在宫外,想走随时可以。还有几天遥国大军就要北上征伐霍洛河汗国,战事一起他根本没时间来追你,到了昭国鞭长莫及,更没有把你再带回来的可能。”
“我是很怀念昭国,做梦都会梦到爹爹娘亲,没有一刻不想早些回到昭国、回到白府……”
瘦长手掌紧攥成拳,心里不知哪处涌出一缕冰冷慢慢扩散,四肢百骸,无不僵硬。易宸璟没想到一片好心却招来恶狼,他不顾被刺杀的危险贸然放白灏城入宫,那家伙……那家伙却千方百计想要把白绮歌抢回昭国!
骨节如竹的手马上就要推开房门,易宸璟甚至想象得到此刻白灏城是一副怎样令人厌恶的嘴脸,而白绮歌又是如何楚楚可怜倾诉思乡之情的,就在手心距离房门不到半寸的刹那,外柔内刚的坚定声音冲破阻碍落入耳中,让即将被破坏的兄妹团聚得以保全。
“可是,我现在还不能回去。”刻意压低的声音顿了顿,似是做着非常艰难的决定,“我答应过要陪他到某个时候,在那之前我绝不会离开半步。二哥,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能耐,不像你和爹爹那样能够运筹帷幄所向披靡,更学不会其他女子那般温婉贤惠,用满腔柔情成全一代英豪。但我想试一试,试试看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哪怕只是帮他提剑、帮他擦去图纸上多余的墨迹也好,我只想守住誓言,不辜负他的信任。”
愤怒举起的手轻轻落下,巨大反差令身后战廷摸不着头脑,呆呆看着易宸璟悄无声息转身离开,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暂时不能接受他没关系,至少她现在不愿离开,只要能在一起,没什么事是不可改变的。
经过战廷愁眉苦脸越来越哀怨的催促,白绮歌终于跟在白灏城身后走出书房,眼圈红红的,精神却比早上要好得多。
白灏城来敛尘轩的事除了易宸璟、战廷和白绮歌外没人知道,借口要与人商议出征之事支走敬妃和素鄢等人,易宸璟只留战廷守在外面,三人坐在桌边准备享用一顿昭国风味午饭。
“坐过来。”看白绮歌自然而言地选择白灏城身旁位置坐下,易宸璟脸色一凝,敲了敲自己身侧空位。
白绮歌瞥了他一眼:“坐哪里不一样?筷子长短又不会变。”
易宸璟分不清白绮歌是真傻还是故意气他,她拧个劲儿也就罢了,偏偏连白灏城也看不懂脸色似的,瞅着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笑而不语,有气无处发,只能闷头夹菜吃饭。
听里面连句说话声都没有,战廷忍不住偷偷瞄了瞄,敦厚脸上难得出现幸灾乐祸表情——这摆明了是殿下醋意横飞,对面兄妹两个看不出来吗?人都说他战廷又呆又傻,原来昭国那位统率三军的白大将军还不如他呢!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草草填饱肚子,易宸璟放下饭碗,目光依旧盯在白绮歌身上。
“这几日白将军就住徽禧居好了,远是远了些,清净却远胜其他地方。”
住徽禧居也好,那里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白绮歌并没觉察出有什么异样,仍低头喝着汤,结果险些被易宸璟接下去的话给呛死。
“绮歌,晚上和白将军好好聊一聊,不过别回来太晚,我一个人睡不习惯。”
手一抖,汤匙里滚热的清汤尽数滑进喉咙,烫得白绮歌捂着嘴差点疼掉眼泪儿,抬头狠狠瞪向易宸璟,后者好整以暇淡然喝茶,微微挑起的细长星眸写满“你奈我何”的戏谑之意。
“死不要脸!”听不清的咒骂从白绮歌牙缝挤出,面上还得装作满不在乎。一直与易宸璟分房而睡这件事如果被白灏城知道了,定然又会认为她不得宠、受人欺凌,同回昭国的建议也必然再被提起。
没办法,易宸璟了解她骑虎难下的境地,只要抓住这弱点,无论怎么过分她也只有忍耐的份。
“她从小睡觉就不老实,总喜欢翻身,想来殿下没少受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面瞪易宸璟还没瞪过来,身旁白灏城又淡然地抛出不该被提起的某些话题。
“哦,是么?”易宸璟笑意不改,只是微翘唇角怎么也找不出感兴趣的意味,“这我倒没发现,夜里她睡得比谁都安稳,怎么叫也不醒。”
“我又不是死人,怎么会叫不醒?”白绮歌被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对话绕得晕头转向,随口顶撞回去后才发现,自己这句话有多么的不妥——又没真的朝夕相处同床共枕,醒或不醒跟易宸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