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忽然选择轻生,于是两个人只能这样不尴不尬的沉默了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床上躺着的小少年倏忽的翻了一下身,两只手胡乱的扯着被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李斯横伸出两根手指,力道轻柔而准确的夹住了侯鬏受伤的手腕,另一只手托着侯鬏的绝白纤细手掌,防止他乱动而撕裂伤口。
就在这个时候,侯鬏睁开了眼睛。
☆、第3章入梦来
入梦来。
侯鬏睁开了眼睛。
他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下意识的动了动右手,却仿佛被一种力量禁锢。他有些惶急的睁开眼睛。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右手对于一个玉雕师来说代表着什么。侯鬏什么都可以失去,唯有这一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练就的手艺不能失去。前路未卜,有一技傍身才能让侯鬏安心。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在这样的时刻,侯鬏居然还有心思分出心神,暗搓搓的嫉妒这双手。
在玉雕一途中,毫无疑问,侯鬏是有悟性的。但是一双太过纤细的手,一对柔弱如女子的细腕,让他吃了太多的辛苦。手腕无力,手指脆弱,雕刻坚硬的玉石的时候吃一些皮肉之苦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刻出来的线条固然精细,却失之大气清和。
而眼前这双手,侯鬏仅仅是和他肌肤相处,就能够轻易的感受到他手中蕴含的力量。
侯鬏沉默的打量着这双手的主人。他观察过,这一双手的虎口处有厚厚的茧子,然而中指的第一节指节处却是光滑。侯鬏无法猜测这个人的职业,但是却能够断定,这个男人不是他的同行。
至于其他,侯鬏还没来得及探究。
“小九儿,你醒了。”
打破侯鬏和李斯横之间的沉默气氛的是侯启的声音。随着侯启的推门而入,清甜湿润的米香在空气中逸散。侯鬏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出来,他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眼巴巴的看着侯启,侯鬏望着他手里的小米粥,缓缓的抿了抿唇。
侯启很少看见弟弟这样的神色,这个少年在他的印象里,多半时候是羞涩腼腆的,也仿佛闭上嘴,就能咽下所有的委屈。而眼前这个少年虽然沉默,但是脸上这样直白的“想要”,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起了逗弄的心思,侯启故意将小米粥放到离侯鬏的病床稍微远些的茶几上,然后无视弟弟可怜巴巴的目光,径自走到床边坐下。
“好些了么?”随手将侯鬏翘起的一撮呆毛抚平,侯启轻声询问侯鬏如今的状况。他坐的位置选择的其实很是微妙,正好隔绝了侯鬏和李斯横,也正好隔绝了侯鬏和……小米粥。
侯鬏瘪了瘪嘴,静静的点了点头。少年本来就眉目精致,此刻眉眼低垂,无端的显出了几分委屈。那是一种仿佛被人无端辜负的神情,用在这样的一件小事上,让人啼笑皆非却也止不住心疼。
那是一种只有爱我者才会体会得到的心疼。
将温热糯软的小米粥放到侯鬏手里,侯启温声嘱咐“小心烫。”他很清楚,他的弟弟是猫舌头,再怕烫不过了。
小小的一个保温杯,并不重,侯鬏一只左手也能托的稳稳当当。按照他往日的习惯,此刻早就应该捧起来往嘴里灌了,但是侯启放到他另一只手里的小勺子却让他有些为难。如果侯鬏不想让人发现异样,他自然是应该用勺子小口的吃的,可是他右手此刻却的确是不方便,而且,他也并不是左撇子。
听说人醒了,侯鬏的主治医师匆匆赶来,侯启自然要去询问一些侯鬏的状况,所以此刻,房里又只剩下了李斯横和侯鬏两人。
不知道侯启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和侯鬏相处的时候,侯启有意识的削弱了李斯横的存在感。这是一种为人兄长的敏感,下意识的,侯启想要尽量减少或者干脆阻止侯鬏和李斯横的接触。然而,猜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去印证,于情于理,侯启都不能做的太过明显。
李斯横一直很安静,在侯启和侯鬏的互动过程之中,他始终在一旁端坐着,仿佛和背景融为一体。
而当侯启走了之后,李斯横倏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步伐稳健的向侯鬏走去。他的每一步都异常的安稳踏实,皮鞋叩在病房光洁的地面上,发出了铿锵的声响。
这样的动静让侯鬏蓦然一惊,此刻他正在用左手笨拙的舀起一勺粥,因为不习惯,所以姿态格外的别扭。
李斯横并不是擅长口舌的人,很多时候,他在做,而从来不说。他将椅子拉到侯鬏的病床前,接过侯鬏手里的勺子和保温杯,从保温杯里舀出一勺小米粥递到侯鬏嘴边。
李斯横的动作并不娴熟,但是很是强势。侯鬏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嘴,然后,一勺香糯而温度正好的小米粥就会划过他的食道,进入他尚且有些僵硬的身体。五脏六腑升腾起的暖意熨贴肺腑,小米粥的香甜绽放在味蕾。
虽然并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但是侯鬏也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探究。既然不能计划好之后的每一步,那么就不妨用他最擅长的方式,走一步看一步。
就这样,侯鬏和李斯横一个投喂,一个吃,一小保温杯的小米粥很快见底。
这个时候,已经和医生交谈完毕,侯启走进了侯鬏的病房。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一向温和潋滟的双眼此刻流出的,是一阵冷光。他走了进来,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和侯鬏说,但是瞥了一眼坐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