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角,一双金黄色的瞳孔看似温驯,却在那宁静之下隐藏着凶悍暴躁的杀意。
海洹说了句“路途遥远,我们骑马。”随后便率先翻到马上,对着下面傻看着他的迦南伸出手,“上来吧。”
迦南立马觉得脸上发热,心跳如鼓。他伸出手,借着海洹的力气一下子翻到海洹身后骑坐好,手却慌张地不知该放到哪里。海洹拉起缰绳,微微侧过脸,“抓紧我,不然会被甩下去。”
得到了批准,迦南才试探地把手放到海洹腰上,但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太多放肆。看海洹没有什么反应,才放心地搂紧。
海洹喝了一声,驳马立时发出一声嘶鸣,前蹄扬起,几乎站立了起来。迦南吓得一下子整个人都挂在了海洹身上。紧接着驳马后腿施力,肌肉块块鼓胀,他们便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驳马果然是仙兽,跑起来四蹄腾空而起,轻盈而迅捷,无声无息地掠过草原。身边的景色都模糊成了一团,什么也来不及看清。能看得清的就只有眼前那虽然消瘦却宽阔而坚毅的肩膀,还有那充满着生命的力度的心跳,带着对方的体温一点一点浸透他的身体。
由于驳马速度太快,他们疾行了一天一夜,便已经出了青丘的范围。日暮时分,前方渐渐开始出现了积聚在草丛间的水洼,空气也逐渐潮湿粘稠起来。过了青丘,已经有几座城池被羽人占领,还未被占领而又离涿鹿之野最近的便是无盐城。那座城深居沼泽地之中,荒凉偏僻,人口稀少,对羽人来说不是一个有诱惑力的地盘。
海洹看看天色,“沼泽里毒虫多,晚上赶路太不安全了。我们在这儿休息一晚。”
迦南乖乖点头,跟着海洹下了马。这附近空气太潮湿,连想召唤一团火出来都不可能。海洹用祝福术给二人身上下了一层保护,令他们不会因为潮湿发冷的空气感冒。迦南从包里掏出两个火烧,递给海洹一个。
两个人几乎没有怎么说话。海洹总是在默默做事,而迦南则时而看着海洹做事,时而琢磨着背包里装着的那个铁盒发呆。萨洛临行前的话还在他脑子里转悠。这事儿该怎么办呢?如果那巫师真是离孤,他真的会发现自己吗?
萨洛是不会骗他的。到目前为止,每一次都是萨洛在帮他。身为镇魔塔守护家族的少主,这个消息应该准确无误。
如果按照他说的用禁术的话……那可是触犯了十大禁条的首条啊,如果被发现了,一定会被封住巫力逐出巫咸族的!更何况要学会禁术也是要天分的啊……虽说他也曾超常发挥地给阿霜这只牛逼的妖下了血契,但也只是昙花一现,之后他就再没能重现当时的光彩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海洹对迦南说,“你睡觉吧,我还不困。”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他会守着夜,让迦南放心睡觉。迦南此时确实又困又累,便没跟海洹争,说了句“后半夜的时候叫我吧,我换你”便靠着树干睡了过去。
然而睡到中夜时分,迦南却被海洹摇醒了。他还以为轮到自己守夜了,模模糊糊睁开眼睛问“该我了吗”。然而海洹却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即低声说,“你仔细听。”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莽原上空黑云低垂,看不见丝毫星月的痕迹。四下的芦苇丛偶尔摇晃,蛙鸣声此起彼伏。然而在这自然的声息中,却隐隐传来一丝类似人的叫喊,若隐若现漂浮在空气里。
迦南一愣,睡意全消,莫名地看着海洹。
海洹说,“好像是有人呼救。”
那确实像是有些凄厉的呼喊,只不过由于距离遥远而显得有些虚弱飘渺,在这寂夜倒变得像是冤魂的啼哭般令人战栗。这苍茫的沼泽地间,夜半三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会有人烟呢?
迦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该……该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海洹皱起眉头,“我听了一阵了,确实像是人的声音。应该不是妖怪灵兽之类……”
“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海洹想了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可万一真的有人遇到危险了呢?”
“你若想去,我陪你去看看就是了。”
说实话迦南也不想去,可是他设身处地的想了下,在这种荒凉无人的地方死去,被整个世界遗忘,连尸体都无人掩埋,实在太凄凉了。就像前些日子在地宫中他们误入蛊雕的巢穴,那濒临死亡的感觉一暗。
于是他们二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蜿蜒在沼泽中的道路走着。两旁的荒草芦苇蔓延,积聚的墨绿色水洼里时时有气泡咕嘟一声冒上来,颜色暗淡的蟾蜍蹲在石头缝隙间盯着陌生的人类。这片地域分外凶险,随时都有陷入沼泽之中难以自拔的可能。由于气候湿润闷热,生有许多毒虫毒物,而且据说这一代还栖息着一些性情阴毒的灵兽,实在不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不明白无盐城的居民为何要世代居于这里。
海洹利用祝福之术增强了二人的听力和眼力,在沼泽之中寻找着。终于在西方某处前行时发觉声音变得愈发清晰了些。他们用树枝探着路,拨开半人高的芦苇丛,艰难地潜行着。
倏然,前方的芦苇忽然变得稀疏了,出现了一大片生满地衣和青苔的泥地。深蓝的夜色中,只见那片平坦得诡异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爬满了细长蠕动的东西,一层叠着一层,鳞片相互摩擦,好似一团团纠结在一起的线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