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素在曲淮府中过得很好。
哪怕曲淮从不来找她, 她也过得很好。
从前在九朝时, 她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如今来到这里,竟一下子成了重点宠爱对象, 简直受宠若惊, 哪还有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反正只要有吃有喝,有穿有住, 大家还都爱护着她, 身边也没什么不如意,她又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
顶多就是和从前一样, 只能在这围墙里活动,看上去不够自由。
却也不大一样。
从前她想逃出去,是因为在那里活得太痛苦,所以总想换个地方生活, 而如今她感受到的不再是痛苦,面对这种情况, 自然也就能心平气和许多。
闲来无事,她就和丫鬟们一起玩儿。
丫鬟们对她的态度很奇妙,她刚来时还是冬天,也没见她们对自己表现出多大的好感,甚至还总在暗处盯着她窃窃私语, 但兴许是她太能自力更生,几乎什么事儿都自己干,反倒让身边几个率先惊慌起来。
她们看见了, 总会赶上前来帮她,说什么“您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殿下看见了肯定要怪罪我们的”,不过后来她们慢慢习惯了,也不好总拦着她,便改成“我们家小公主真是勤劳又乖巧啊”之类的夸赞。
真好。
她在原来的地方没活成个公主,出来后倒成了公主。
曲淮在家的时间很少,府中上下全交由几个管事的自行打点,管事的又并不严格,家仆们大都养成了颇为自我的性格,愈发的管不住,以至于后来樱素的院里,反倒成了一个中立场所。
有时丫鬟们吵架,输的一方躲起来偷哭,她也会跑过去,二话不说给出个熊抱,佯装成熟地摸摸对方的头,作出大人般的气魄来,奶声奶气道:“乖呀,不哭啦~”
就这么一来二去,等到春天,丫鬟们对她的排斥,竟也就如冬雪般消融殆尽了。
在这些舒心的闲散日子里,偶尔,她也会想起那个给她玉佩的小哥哥。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
毕竟他可能只是出于好心,结果现在却被连累,不得不娶她,万一他早就忘记自己了,或者只记得她是个爱哭的小姑娘,还曾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往他身上抹过,那就糟了。
真希望他别讨厌自己啊。
她摸摸自己的脸。
好歹,她长得也挺好看的,总不至于被嫌弃吧。
然后,那年春末,她终于见到了他。
正如她与几年前长得不同了,曲淮也一样,时间早已抹平了他脸上的柔软与稚嫩,勾出好看的深邃来,樱素看见他时,他正站在院里那几株桃树前,见她出来,当即弯了眉眼,淡淡一笑:“最近在家有乖吗?”
她什么都没说,只飞快冲出屋子,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我有很乖的,我来的时候都没有哭……”她搂着他脖子,却渐渐把自己说哭了,抽抽搭搭地埋进他肩窝里:“我真的没哭……”
这是夏绫枳对梦境原本的记忆。
所以她才会渴望想回到梦中,才会对曲淮格外迷恋。
可那之后呢?
“之后,九朝国派来了使者。”月色下,夏绫枳的眼神显得格外冰凉:“一切都开始自那天。”
九朝国派来了使者,使者正是她的某位皇兄。
具体是哪位她还真说不好,反正那么多孩子,没一个跟她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是谁就都无关紧要,只大致知道,这是个颇为受宠的皇子,因为当年在学塾时,他的地位总和别人不太一样。
“素妹妹~”那天他才一见到她,就来了一出高难度表演:“这么久不见,你都瘦了,在这里还住得惯吗?有没有人欺负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尽管和为兄说……”
素妹妹究竟是什么鬼称呼啦……
樱素嫌弃地垂着脑袋不肯说话。
况且她也没瘦啊,自从来到这里她就吃胖了,再者,她从前被他扔石头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就算真有人欺负她,也没有他来得狠嘛。
寒暄归寒暄,等把下人遣走,他就又不是那样的嘴脸了。
“我看你过得挺开心的嘛。”他自顾自挑了个椅子坐下,全然成了副大爷姿态:“樱素,国家有难,你说你是不是该帮上一帮?”
她也不在心,只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近来会有一封急书送到府上,不管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在曲淮看到前偷出来。”
提及曲淮,她终于警觉:“为什么?”
“你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