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濡看了看陆星衍的课本,又询问了陆星衍平时考试的基本题型,决定从每课后面的练习题开始讲。
少年的房间光线一般,下午阳光转到背面,视线微暗。
陆星衍打开桌面台灯,孟濡在灯下乌眸清亮地看着他,半晌问:“你有笔吗?”
他的书本白得像刚从印刷厂里拿出来,不怪孟濡有此一问。
少年“啧”一声,拉开抽屉,寻找半天,终于找到一支不知遗忘多久的水笔。
孟濡接过,认认真真开始给他讲题。
孟濡平时说话的声音就很柔,讲题时故意放慢了语速,像萤火虫轻盈翩舞的夏夜,心旷神怡。
陆星衍一边听着,一边看孟濡轻敛睫毛专注讲题的模样。
奇怪那些英语课上枯燥乏味的语法和单词,从孟濡口中说出来,就有种甘冽令人回味无穷的味道。
孟濡一道题讲到一半,正想问陆星衍听懂了吗,坐在她身旁的少年忽然出声:“濡濡,你在意大利那几年过得好么?”
孟濡声音停下,抬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陆星衍托腮,双眸定定,“不满足一下我么?”
孟濡回忆了下,她在意大利舞团那三年,每天机械性重复最多的就是热身、跳舞。
尤其是最后一年,她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时间,每天都在训练、睡觉和吃不下饭之间做斗争。这么想起来,回覃郡这一个多月似乎比意大利的三年过得更丰富。
孟濡只是浅笑了一下,避重就轻答:“挺好的。”
陆星衍停顿片刻,还是问:“如果覃郡舞团没有邀请你,你会回国么?”
“……”
孟濡没说话。
不是不回来,而是,她也说不准。
过了一会儿,陆星衍从她的沉默中悟出答案,身体微微前倾趴在桌子上,双臂交叠,侧头盯着孟濡的双眸总结:“……你真狠心啊。”
……?
孟濡不明白,漂亮的眸中浮出疑惑。
陆星衍依旧趴着看她,语气自然平常,仿佛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情:“把我这样英俊帅气、风华正茂的小伙子扔在家里,你不想我么?”
n bs“……”
孟濡有点好笑,“你怎么这么自恋?”
陆星衍不吭声,转头将英俊帅气的脸庞埋进臂弯里,半晌,低声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孟濡用了很久,才辨出那句近似呢喃的话是——
“我很想你。”
心霎时软得一塌糊涂。
孟濡看着少年的后脑勺,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轻轻提着他的领子无情地说:“不许撒娇,好好听课。”
“啧,知道了。”
……
下午五点,孟濡给陆星衍讲完第一课所有课后习题,让他自己再做一遍。
陆星衍做题时,孟濡就坐在书桌另一端,拿着陆星衍其他专业课的书看。
《程序设计》——天书一般。
《高等数学》——她数学最差。
《当代国际关系史》——这个倒是还有些兴趣。
然而孟濡翻开没多久,还是手指轻捂着胃部,脸颊贴着书本昏昏沉沉地睡去。
胃一阵一阵痉挛,难受不已,似乎翻涌着想将里面的东西倾倒而出。然而孟濡两天没有吃下东西了,即便吐也吐不出来什么,再加上这两天舞团很忙,她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唇色失血,刚才给陆星衍讲题时就有些头晕目眩,她勉强才撑下来。
孟濡这一觉睡了三四个小时,醒来天色已暗,窗外夜灯璀璨。
孟濡身上盖着被子,已经在自己的房间。
屋外,陆星衍似乎在和人打电话。
门虚掩着,声音模模糊糊地从外面传入卧室。陆星衍问:“您明天能过来一趟么?或者告诉我一些滋补的菜名,我搜一下。不是我吃……是,孟濡最近舞团的事情很多,好像很累。”
过了一会,少年说:“谢谢胡姨。”
孟濡坐在床沿,脚尖踩着地板。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比回国前明显细了的手腕,再听着陆星衍和胡阿姨打电话的声音……心里不无触动,却也有些无力。
如果真的只是太累,多吃点滋补营养的食物就好了。
她自己也不用再这么无望。
第二天,胡阿姨如约过来,给孟濡和陆星衍两人做了一大桌子菜。
饭前孟濡特地喝了两支医生开的补锌口服液,勉强自己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饭。
然而饭后胃里极度不适,她强忍着,不想让陆星衍看出异样,早早回到放假假装自己睡着了。
到了凌晨,孟濡毫无困意,胃里翻江倒海,她终于忍不住,在陆星衍入睡后,来到洗手间将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出。
孟濡本就吃得不多,到这会儿也消化得所剩无几,没几下就只能吐酸水。
她眼角渗出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