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眨了眨眼没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李全身边的护卫和太监。
李全挥挥手,示意他们通通退下。
“你想杀我,是怕有人得到玉玺后会打着正统的名号反抗你吧?”方颜笑道:“如果是在登基初期我还能理解,但都过了十五年了,根基稳固,你就这么没自信怕会被人篡位?”
被人明说自己的位子坐不牢,李全倒是没有生气:“利欲薰心之人皆是,不得不防。”
“你可知先皇为何不让你得到玉玺?”方颜盯着李全,一字一句说道:“祖父曾言,先皇颇为看重三皇子,然,厉气过重、手段极端,可为三军统帅之人,但不可为君。”
李全早已知道父皇对自己评论,他示意方颜继续说下去。
“先皇和祖父的心愿是国泰民安,对百姓而言,只要能安居乐业,谁是皇帝都行,手上的玉玺是不是真的都没关系,只要你一辈子都是明君,我可以保证它永不出世。”
“我如何能信妳?况且,我也不想留下任何隐忧。”
“就像我前面说的,行得正,坐得直,不管手上的玉玺是不是真的,没人动得了你,只要你是明君,日后就会有无数个方家效忠你。”
方家,代表的是满门忠烈,尽忠尽孝,是所有皇帝都想要的东西。
但李全并没有被方颜的说辞打动:“方家有用吗?父皇还不是被我拉下来,你们还不是被我满门抄斩。”
方颜低头笑了笑:“你真以为是你把先帝逼下去的?”
“这么多个皇子,先帝大可利用他们来压制你,但他没有,因为你们都是他的儿子,他一个也不想伤,也不觉得其它人有办法阻止你;这么多臣子在朝中参你一本,先帝还是为你留下遗诏,让你可以明正言顺继位,为百姓江山尽心尽力。”
方颜抬起头,眼中波光粼粼:“只可惜你太心急了,在诏令还没公布前就谋反,让先帝的一番心意付诸流水。”
方颜轻叹一声:“玉玺不是为了成为你的隐忧才交给别人的,先帝的本意是为了让你有所警惕,成为明君,一路顺遂。”
“我如何能信妳的话?”
“信也好,不信也罢,唯有一点确定的就是,不论我是生是死,玉玺都不会交给你。”方颜直视李全:“这是我们方家付出性命换来巩固太平的一道锁。”
李全沉默了很久,才道:“有没有人说过妳很会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
李全没再说话,他盯着方颜许久,才起身离开。
等人都走光后,方颜原本站直的身子像是没了骨头似的,整个人软倒在地。
“颜姑娘!”刺客连忙过去扶她。
刚刚两人对峙,旁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句话也不敢吭。
方颜的双手握得死紧,即使人走了,她还是放不开,刺客握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扳开,轻轻擦去被指甲压出的血痕。
他把方颜拉到墙边,扶她坐下后,才不解道:“听妳刚刚那番话,好像一点也不想报仇。”
明明之前就一直表现出恨不得把他踩在脚下蹂躏的样子。
方颜看了他一眼,之前她的确是一直这么想没错,但她知道仅凭一己之力,对李全造成不了什么影响,所以她一直在寻找时机,看能不能借由手上的玉玺一口气把他拉下皇位。
可是又能得到什么呢?
看着身旁昏迷不醒的邵翰谦,方颜就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每到夜深人静,她就无法停止地想是不是停手的话,身边的人就不会受伤了。
复仇成功,方家一个人也回不来,反而让朝挺再度陷入动荡,这不是祖父乐见的。
复仇失败,她、翰谦哥哥,连同帮她的人,统统死罪难逃。
这种结果她不要。
方颜伸出手指,细数道:“第一,打不赢;第二,没意义;第三,不值得。”
“命还是有轻贱贵重的,只求一百四十条人命,换来一代明君。”方颜低声说道:“希望方家的人不会白死。”
作者有话要说:
☆、师爷王远
王远是奉天府的师爷,他并没有随着上任知县的调动升官,而是选择了留在他土生土长的奉天县继续当他的小师爷,王远留在此地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奉天县虽然名字响亮,实际上是个京城郊外的小县,百姓安和乐业,很少有事端发生。
在邵翰谦到任的这几年,也是一直这么风平浪静。
直到最近他发现有一位眼生的黑衣人常常出现在衙门内厅,王远基本上和这人没什么交集,只是每次进内厅常看到他不发一语坐着发呆,或是埋首写字,大人虽然告知是友人作客,但他看这两人好像也不怎么熟,王远满腹疑问。
一个月后,大人委婉地表达,这位黑衣人想查阅过往的案例,虽然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但王远露出了不太赞同的眼神。
“这位其实是京城小报发行量第二的作者,梁上是个…咳…好地方。”大人有些怨怼地看了刺客一眼,取这什么怪笔名。
“他最近想要写些真实的案例,让百姓们在读话本的同时也能得到警惕,因此才有这个要求。”
刺客瞪大眼看知县大人说谎不打草稿,他原本是因为没有灵感想要参阅些东西,想向知县大人借些书来看,没想到知县大人得知他是专写情杀之类的恩怨情仇后,就出现了以上的对话。
王远不赞同的眼神在听到刺客的笔名时,瞬间一变,他双眼发亮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