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举起来放到鼻尖闻了闻。
“好东西。”他对着佳僖扬眉而笑,竟有种天青海阔的纯粹。
佳僖忍不住从眼睫下偷瞄了他数眼,一时觉得他讨厌,一时又觉得这人另有一番引人注目的气场。
马友良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垂眸低笑,转而打了个响指,让卫士带鲍一鸣去喝点茶吃点东西。鲍一鸣是个街头的小角色,看向佳僖,佳僖暗暗点头,他便跟人从侧门出去了。
马友良带着佳僖在洋楼内转了一圈,他很喜欢视野开阔的建筑,一楼拥有大面积的玻璃窗,粉淡蓝绿的墙纸,以及舒服的美式麻布料长沙发。茶几上摆着相宜的绣球花。
外面风雨交加,室内温暖如春,颗颗饱满的雨水像是朱玉叮咚叮咚地砸在玻璃上。
他侧头打量着曹佳僖,佳僖撇过头来:“我们还是别兜圈子了,马先生,您知道上海的情况,可否麻烦您给我讲讲。”马友良半靠在飘窗上,背后是一簇墨绿色的窗帘,上面点缀着细叶小花。
“你还是得庆幸,我没有记你的仇。”
他慢慢的解开几粒珠光钮扣,敞开斑驳的胸口,手指在伤痕上面轻刮了一下:“如果换一个人,哪怕是只碰我了一根汗毛,我会让他过往后——过的很精彩。”马友良起身离开飘窗,走到橱柜旁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绿色的膏药,当着佳僖的面脱掉衬衫,肌肉琼扎、肤色斑驳却仍旧劲道,竟然很有让人扑过去嚼一嚼的yù_wàng。
膏药放到茶几上,他大喇喇的往后一坐:“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之间的事我很清楚,一码归一码,我欠你一点风度,你还我一些伤口,很公平。”佳僖沉默下来,好话都被他说了,她一时找不到反击的冲动。
卫士低头送上茶水,佳僖饮了半杯,忽然起身卷了那瓶膏药,手指从内挽了油滑的半凝状物,她走到马友良的背后,温热的手掌搭上他的肩头,蜻蜓点水的将药膏抹向一处红肿破裂的肌肤。
一簇簇喑哑的小火苗从手指尖处生出来,顺着干痒肿痛的地方游走,马友良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抱歉,我失了分寸……你能原谅我吗?”
佳僖从门内出来汽车开到门前,载着她和鲍一鸣回到林公馆,林堂平久等,按耐不住的问她马军长如何,佳僖道好的很,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半夜两点钟,正是众人昏昏入睡的时刻,佳僖从林公馆溜了出来,预定好的出租车等在一条街外的路口。
她冲到火车站,买了最后一班过路的火车车次,正当火车呜啦啦的到站,候车厅的大门由内而外的被卫兵推开,马友良披着黑披风身着军装的男人,他摘下头顶上的军帽,高鼻下暗唇轻启:“你确定你现在回去好么?你干爹的儿子被绑架,你回去又能做什么,这不是添乱吗?”佳僖强忍着怒火:“难道我能眼睁睁的看着,等着,吃着喝着看他们出事?”马友良擒住佳僖挥舞的手腕,将人一把拉近:“嘘……别激动,想回去就回去,我也不是来拦你的。”他掰过佳僖的肩膀,推着她上车:“好啦,脸都气红了,你以为这时候哪里还有车票,还不是我同人打了招呼?”马军长拖着佳僖的肩头朗笑一声:“不感谢我,还同我发脾气,这可不是我最开始认识的曹佳僖啊。”佳僖坐在贵宾包厢的软床上,床很小,但是垫在下面床垫厚而软,马友良接下披风搁到火车窗边的小方桌上,上面铺着咖色格纹的桌布,佳僖斜着眼睛去看他,看到一片暗色高深有致的轮廓,窗外黑漆漆的,齿轮同跪倒摩擦出轰隆隆的声音,他到底在看什么?他想要什么?马友良转过身踱步过来,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佳僖摇头,有些好意她想要心领,可是觉得危险。
这个人有点危险。
佳僖不由地将他同孙世林和干爹比较了一番,他们三个人存着天壤之别,唯独马友良身上的气息最简单,最明了,有种无孔不入的魅吸引力。
也许源于他们天生和后天地位阶层不一样,造就了不同的心理状态。
这是一种极其不公平的比较,比较完之后佳僖心下很不舒服,心口处生了些苦涩的痛意。
马友良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牵起佳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氤氲的浪漫悠然而生,佳僖凝着他的眼睛:“我不是一个浪漫谈情的女人,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我,不是由你说的算。”马友良起身,拍拍她的脑袋:“回去好好处理你的事情,有需要就跟我说。”孙二爷仍旧住在酒店里,不过这次换到了自己的场子新世界。一二楼仍旧接待客人,三楼往上严格封锁,打手日夜轮流换班。
胡彪撩起猩红色的天鹅绒帘幕,佳僖朝内探过身,大厅装修的富丽堂皇,灯光如昼的照射着屋内,皮沙发上枕着一个人,蓝灰格纹布料的长裤,深蓝色的衬衣上勒着两条肩带,孙世林几天几夜没有睡觉,腰间一扭,露出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手枪。他的神经出于极度困倦加兴奋的状态,眼皮沉重却合不上。
他把着洋酒瓶的瓶口,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些酒,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若鬼,只余一双眼睛,黑如鬼魅的盯过来。
孙世林显得一点儿都不吃惊,一双长腿移到地上,他低喘着素着脸:“我就知道你会来。”佳僖心口重重一跳,闷闷的,带着涩和苦。孙世林起身擦过她的肩膀,踱了两侧,偏头过来瞧她:“我在医院住了两个月,不见你的身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