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均为太医,交赤王族是属下家族永远的主人,大君也不例外。属下服侍大君多年,深知大君本性善良,大君对属下又颇为信任器重,无论于公于私,属下都不愿伤害大君,除非大君要真的伤害交赤……正如大君所言,属下不仅是王族太医,更是交赤百姓。”
叹了口气,“属下命不久矣,便将所做的一切都告知大君吧。第一次,是‘死神之林’中的□□。仅对未习内功之人起效的□□,属下可炼出多种,之所以给了大君那瓶只会让人暂时脱力的,是因属下想要保住二王子和景丞相的性命。而且,那瓶药会与胎气相冲,导致腹痛。”
烜合恍然,“……难怪我会输。”
“今次属下追随大君,只为以策万全。若大君受不住施针后的痛苦,或是因作战落了胎儿,又或者大君于战中受伤身亡,那便是天意。但若没有这样的天意,属下便会在大君生产时结束王子的性命。”不托海面色黯淡,“属下身为医者,以救死扶伤为已任,如今却杀死了一个婴孩;身为人臣,本应誓死护主,如今却谋害王嗣与大君,更背弃了大君的信任;身为黎民,原该保家卫国,如今却投靠敌营。属下已是不忠不仁不义之人,自然再无面目活在世上。”
“而你到底善良,直到最后一刻才做出决定,还留下了我的性命。自然也是因为,没了这孩子,我烜合无论对交赤还是对乌兹,都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烜合惨笑,笑声凄厉冰冷,“不托海,我敬你为人,但你杀了我的孩子,我更恨你入骨。你死后,我要将你挫骨扬灰。有朝一日攻入交赤,我要你全族人陪葬!”
不托海坦荡道:“大君无论要对属下如何,都是属下应有的报应,属下绝无怨怒。至于要属下全族陪葬……”抬起头,目光坚定,“二王子已是交赤大王,属下相信,他一定能够保卫交赤不失一寸国土、不伤一名百姓。”
烜合拼命捏紧产后脱力的手,“我不想再看到你。沙木南,将孩子留下,赶他出去。”
沙木南拖走了不托海,再进帐时,烜合呆坐着,手边放着孩子的襁褓,不敢看、不敢碰。
“他说他此生亲缘淡薄,但他到底还有二王子,可是我呢?我有过三个孩子,可如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烜合泪流满面。
沙木南亦红着眼眶,“少帅您别这样,您没有错,这并不是您的错。”
“那你说,是谁的错呢?”
烜合泪眼望着前方,许久,呆滞的面目终于换上了坚定的神采。
“沙木南,即刻点好营中剩余兵马,我要出战!”
“不行!您刚刚生产,现下绝不能出战,何况……”沙木南看了眼旁边的襁褓。
烜合拨开沙木南的阻挡,坚持下床,“你以为到了如今,我这残破的身体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只要现在出兵,此战尚存一线生机,否则万事休矣。”回头一望静静搁在床上的襁褓,闭上双目,“那孩子便用火化了吧,我也能一直带着他。”
“少帅……”
“听我命令,快些去!”
沙木南犹豫许久,终于狠叹一口气,出帐点兵。
烜合望着沙木南的背影,上天给他的最终命运,他终于知道了。
这次,他要将这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掌中。
第85章烜合
乌兹主力几乎被击溃时,烜合率领全营守军并途中收罗的部分溃退士兵赶到,凶猛地冲开大齐严整昂扬的队列。但他并未穷战,而是代替他父亲作为主帅引残兵快速北退。
赵晟一眼看出,这是故意引他前去。
北边……正是遍布高山深谷的乌兹东北边境。
“今日之幸,必是他日之危。”
建平帝那时的论断犹在耳边,赵晟仿佛受到了召唤。
“传本帅军令,先锋军一千骑随本帅追击,余部撤回大营,听候圣上调遣!”
随在阵中的李直立刻进言:“赵都统不可!皇上有命,东北边境地形不利,需绕开那里!”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赵晟肃然道,“虽是孤军深入,但时机绝不可失!正因那边地形不利,诸国避犹不及,我军才要将其拿下留为己用,此乃一劳永逸。”
“可是……”
“本将主意已定。那边地形你不熟悉,便随大军回营。”
“赵都统,还是再……”
“事不宜迟。”赵晟斩钉截铁,掉转马头号令一千先锋军跟上,回头一望李直,“回营后,将军情详细告知皇上与景丞相,增调援军。”
李直面色一紧,先锋骑兵与大部队分道纵马奔离,滚滚沙尘席卷方才酣战的战场。此时,唯有相信赵晟,然后尽全力完成己任吧。
听到消息的建平帝大惊,更有许多担忧,然而众臣众将面前,他只能将其化作愤怒的拍案。
景澜跪倒,“皇上息怒,赵都统此番虽违抗军令而涉险,但险中却有生机。得此生机,于大齐大有裨益。想必赵都统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执意前去。臣请皇上让赵都统将功补过。”
建平帝端坐于书案后,满面不爽。
赵晟的心思从来不曾逃过他的双眼。如景澜所言,乌兹东北边境一旦打下,作为屏障可占尽地利,乌兹也将无险可守。如今趁乌兹溃退我军气盛,时机也是不错,赵晟便毫不犹豫地故意被诱。
但问题是……
那里遍布危险,赵晟带兵经验尚浅,这一去必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