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他神情的地方,负手良久。
这一战,收回了中原混战时被乌兹趁机抢夺的北方领土,攻克了乌兹东北边境上的重要战略之地。大齐大获全胜。乌兹元气大伤,至少五十年内不敢轻动。又与交赤订立盟约,在其国境内设立卫所、分封王侯。
可以说,他完成了前人所不能完成之事,为子孙后代、平民百姓奠定了长治久安的基础。
此时此刻实该大大喜,然而为何他不但喜不起来,反而湿了眼眶呢?
“传旨。”夏期背着众人捏紧不断发抖的拳头,“派人去山崖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因此事,大齐自建平帝起,全军都被压抑笼罩。
萧凌云也未班师,一方面与建平帝商讨盟约细节,一方面挑出交赤军中熟悉环境的士兵,为寻找赵晟出一分力。
这日景澜难得在帐中闲坐,突然穆审言着急地求见,说程有和萧凌云正在决斗。他几乎惊掉了下巴,萧凌云能做出这事他相信,可依程有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穆审言不会骗他。
想到这里,景澜有些生气。决斗这般幼稚的行为,他们不觉得丢脸吗?况且决斗后要怎样?是要把自己当作物品一样推来推去?
原本不屑去管,且让他们随意闹去。但见穆审言说得严重,如今身在军营,建平帝眼皮底下,萧凌云到底是交赤王,一个不小心,恐怕兹事体大。
哎。
景澜郁闷地扶额,问清楚人在哪里,不情不愿地去了。
远远便听见兵刃打斗声,周围并无巡逻的士兵,想必是特意驱散了。景澜立在远处,压着怒火看了一会儿。
“你们在做什么?!”
马上酣战兵器相撞的二人回头一望,程有尴尬地红了脸,萧凌云却得意地嬉皮笑脸。程有从马上下来,向景澜小跑而来。
“行、行波,你怎么……来了?”
景澜皱着眉,“我怎能不来?阿有,你一向沉稳谨慎,这回怎么却受他挑唆?”
“哎呀,小澜实在错怪我了。”萧凌云轻笑着凑过来,“明明是你的夫君非要与我决斗,并且先动了手。我不还手,难道任他宰割?”
景澜不可置信,接着明白过来,将程有推到一边,严肃地低声道:“阿有,上回我已说清楚了,我以为你明白了,怎么你还这样呢?皇上尚在,萧凌云是交赤王,你这样做……”
程有挠了挠头,老实说道:“皇上今日亲自率人去找赵都统,不会知道的。”
景澜更气,“所以你专门挑了今天?”
程有诚恳地点头,又看向萧凌云,“而且他也说了,他以个人身份与我决斗,与两国外交并无关联,你无需担心。”
“你……”景澜意外且无力,“你到底是为什么?”
程有抿了抿嘴,望着景澜双眼,先是犹豫,接着坚定。
“原本我不想同你说的,怕你担心。但你都看见了,那就说吧。我知道你与他没什么,我相信你。但他曾经……强迫你,我、我身为夫君,自然要为你讨回公道。而且我既是你夫君,就要有保护你的能力。所以我希望从他身上,证明我的能力。”
景澜愣住,面前的程有,真的与他一直所见的那个不一样了。只是不知这样的变化,是突然发生的,还是循序渐进,只是由于他从前过分着眼于其他,反而忽略了这一点呢?态度软了下去,“即便如此,难道一定要用武力去证明吗?”
程有垂下头,“我、我现下想不到其他办法。或者也是因为心中对你太在意了,所以理智什么的都不管用,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景澜睁大眼睛,程有自然而然便说出的话,于他来说早已期盼了许久。他从前甚至自作聪明地以为,这样的话是绝不可能从程有口中听到的。
“上回你说战后除了回答我的问题,还有别的要做,就是这个?”
程有认真地点头。自打景澜不管不顾地发了脾气,他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心中不再混乱,万事都有了答案,这样的感觉真好。
“二位恩爱完了吗?把我晾在一旁许久。”萧凌云笑嘻嘻凑上来。
景澜一时未从震动中走出,心砰砰跳着,脸上也是烫的。程有不好意思地看看萧凌云,又看看没甚反应的景澜,又看萧凌云,“那……我们继续?”
萧凌云却收剑入鞘,爽然一笑,“算了,是我输了。”
程有愣住,萧凌云道:“听闻你学武只有一年,以你近日沙场作战及与我单打独斗的表现,比之习武多年的我,我已是输了。况且,”看向景澜叹了口气,“正如小澜所言,感情也好责任也罢,怎能靠武力评判?就算我今日胜了你,却赢不到小澜,又有何意义?那日初见你,我觉得你很呆,不明白小澜为何会喜欢你。但相处一段时日后,倒是有些明白了。像你这样正直的人,的确世间少见。”
程有一怔,这是在夸他?
此一言更点醒了景澜,从前并未留意,但如今看来,程有习武一年有此成就,固然有他勤奋刻苦的缘故,但更说明了他其实很有天赋;再看其品性为人,无论薛沐风、沉璧、穆审言、李直,或是府中下人,或是余君城,以及原本对他颇有偏见的程晓莲,或是如今的萧凌云,甚至建平帝,但凡与他接触过,都对他赞不绝口,子褚真人更称他“心如明镜、内心澄澈”。
程有外表憨厚朴实,众人皆容易先入为主,可剖开那层外表,才可得真正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