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潇洒的很吗?
那个人真是聪明,在那么早的时候便认清了自己的本质。
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离开长安城时的前一个夜晚。
四月暮春,夹杂着微凉气息。
自己和狄仁杰在狄府书房的房顶上坐着。
身边无酒,两人只是并肩坐着仰望夜空。
天接云涛,星河千转。
那个人问:“你在长安熟识的人也不少,为何临别之时,却偏偏找我这个不大相熟的人来作别”
少年李白笑笑:“大概是觉得你与我最投缘罢。”
少年狄仁杰挑眉:“投缘果然是诗人做派。”
“诗人做派”
“李白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成为潇洒红尘之人”
李白哈哈一笑:“岂止潇洒红尘,我还要试剑寰宇,文窃四海,名震八方!我要天下所有人,凡听到我李白名字者,无不动容!”
少年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意气风发。
狄仁杰听了却是拍着手怪笑。
“怎么,你不信”
“试剑寰宇,文窃四海,名震八方,天下因你动容,我都信。唯独不信你能潇洒红尘。又或者说,你的潇洒,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潇洒。”
“为什么?”
“我问你,诗人写诗最需要什么”
“情感。”
“这不就是了,被情感牵绊之人,有几个能潇洒古往今来,我从未见过哪个能写好诗的诗人算的上真正潇洒。”
“你会因外物而感伤,会因他人而动容,会因别人的想法或自己的心情而产生诗篇。”
“风吹草动一花一叶均是诗人心中事,没有人能比诗人更能体会到细微的情感。”
“诗人理应是贴近百姓的,你接触到的形形色色的人越多,你写的诗也就越多,你心里积淀的情感也就越多。”
“积淀了那么多那么重情感的人,会真的潇洒么?”
见李白怔住,狄仁杰抱膝仰天道:“君不见屈子悲国赋《离骚》,君不见魏武忧思问杜康,君不见平子惘然作四愁,君不见……”
说到此处狄仁杰突然偏过头来看向李白:“太白情重寄莲香。”
果然情重,寄莲香。
第14章【十三】
李白到府衙时,便被告知狄仁杰和一众官员在商讨刺客一案。
近日长安城的巡逻越来越严,晨间傍晚都会有大批官兵带着厚重兵器四处巡逻,闹得人心惶惶。
刺客一案一日不结,长安城一日难安。
李白是知道的,所以不能去打扰他,但实在想看他一眼。
就悄悄的。
就一眼。
翻墙,落入内院。
李白轻轻打开议事房侧窗一个小缝。
透过缝隙,他看到治安官坐在上位紧皱眉头,听着属下各抒己见。
眉头皱的那样紧,是案子越来越复杂了么?好想伸手帮他抚平眉间。
李白抬起手动了下手指,突然想起自己在室外,手终是垂下。
室内的元芳像是听到了什么,突然立起大耳朵,眼眸一扫果然看到了窗边有人。
李白!
元芳睁大眼睛,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被李白一个禁声的动作给硬生生止住。
李白静静看着狄仁杰,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温和宁静所取代。
元芳悄悄瞟了一眼李白。
那人眼中是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专注与温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李白关窗离去的一瞬,狄仁杰突然抬眼向这边看来。
然双目所视,空无一物。
刚刚飘过的一抹白衣,是错觉吗?
就像多年前一样。
白衣年少的诗人离去时,与自己坐在房顶促膝长谈了一夜。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当通行的城门缓缓打开,当感业寺晨钟响起时,李白终是站起身。
“我走了。”
狄仁杰也跟着站起来,低头沉思片刻,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支短木笛来。
“这是……”
“给你的。”
李白伸手接过,低头打量那古拙简朴的短笛片刻,心中惊喜之余还有难言暖意。
“临别之赠,亲手所制,纵然简陋,还望不弃。当然,你如果非要嫌弃……那我也没办法了。”
李白一笑:“怎会嫌弃,我很喜欢,谢过怀英。”
“城门已开,你且去吧。路上小心,珍重。”
“珍重。”
当年的狄仁杰曾想过,若有一天李白要离去,会是以怎样洒脱悠然至极的方式?
是打马放歌而行,抑或驾舟饮酒而驶
然而都不是。
他离开的方式再平常不过。
在一个鸡鸣方曙,百物尚寂的早晨,他跳下自己的房顶,慢慢走出后院,走出第三重门,走出第二重门,最终走出第一重门。
他反手轻轻关上大门。
他转身走向大街。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远处。
消失在他看不见的人的眼中。
故城四月暮春深,旧友酌言断浮尘。
拂晓白衣饮雪冷,君行天涯三重门。
“碰——”一声巨响,桌上原本完整的物件炸的四分五裂。
“od!”马可波罗挥手散开了空气中因爆炸产生的烟尘:“真是糟糕,这貌似是第二十一次失败了。”
坐在一旁啃糖葫芦的元芳口齿不清道:“表示同情。”
马可波罗摘下帽子好笑道:“同情我看你光顾着啃糖葫芦,哪有半点同情样。”
“这是密探独家特色,你不懂。”元芳啃完最后一口糖葫芦,跳到马可波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