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狐尾绽开,正死死盯着叶云尧。那怪物生着狐相,毛发上鲜血淋漓,早就一缕一缕脏乱不堪,叶云尧心下便知,那千面狐竟然现了本体,为拼死一搏。当真好胆识,只可惜,在他手下,收来的命岂有退还的道理?
叶云尧收回折扇放于腰间,双手捏诀,阵眼光芒大甚!
阴森鬼呖生生入耳,腥臭弥漫。
千面狐咆哮一声,挣脱了束缚直直朝着叶云尧而来,叶云尧仍旧捏着法诀,毫厘之间,光芒四射,千面狐庞然巨物距离他不过一步,不知何处一道黑影猝不及防奔了过来,一掌拍向千面狐!
那黑影一掌轰出,轰完还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脸莫名其妙。
随即不由自主的出招,朝千面狐杀去。
叶云尧收了势,立于一旁,那和千面狐撕扯在一块的黑影势如破竹,招招杀机尽现,毫不留情,可惜却看不清相貌,整个人都是黑乎乎的一团,只是手握一把玄色伞,伞尖锋利无比,一招一式逼的千面狐无所遁形!又一掌过去,“轰隆”一声,那千面狐挨了个十成十,鲜血狂喷。那黑影自然是叶云尧召出的鬼物,他召出的阴邪向来生的可怖,各个法力高深,尤其受了这阵的影响,被此阵招出的阴魂,都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什么妖魔鬼怪他都召出过,只是今日这物,似有些不同于以往?
叶云尧背手而立,月光倾洒,任这阵中厮杀激烈,血流如注,他自岿然不动。不多时,那千面狐动也不动了,只是还剩着一口气,颓然蜷缩在杏花树下,地上的杏花也都沾了血,染得绯红。
白山无力再招架,他知自己命不久矣。
叶云尧走近,瞧了瞧他,白山极力睁着眼睛,看了眼叶云尧,又移开了视线,他苦苦抬起了头,透过窗子,一直看向屋内的床榻上。
那里,有个洁白的小团子安静的睡着,睡的很香。
白山眼角含泪,声声呜咽,可惜已是本体,说不出人话,那声声撕裂的吼叫,却唤不醒床榻上的团子。
叶云尧随着他的视线看回屋内,已是心知肚明。
白山颓然,他已快要瞧不清事物了,眼前一切接近虚幻,是要消失了吗?可还是想看一眼,再好好的看一眼。
面前风声一过,就当他闭上眼的同时,一个洁白如初的团子已递去了他眼前。
白山努力,努力的睁大眼睛。
他抬头,看见叶云尧一手托着沉睡的团子,递于他面前。
他眼里有光,明亮了整个院子。
千面狐口中鲜血汩汩,流也流不尽,一张口就是一口血喷出,又怕溅到小团子身上,只能埋头喷在自己毛发上。
再抬首时,他用尽一切力量,狠命的变回了人身。
那原本白衣翩翩的公子如今已成血人,叶云尧瞧着他,道:“你杀孽太重,不杀你,你终究会害了他。背负千余性命,你也活不得。”
白山苦笑着,纵使体内千刀万剐般疼痛,他咬紧牙关,还是跪了下去,对着叶云尧跪了下去。
“叶云尧,我白山无悔。自始至终,杀人无数,不愧天,不愧地,唯一愧的,便是它。”他再无力跪住,只得趴在地上,面露恳求,目光涣散,“我求你,求你,帮我,救救他吧……”
“他没有罪,求求你,救救他……”白山面容苍白,鲜血铺了满地,他哑着嗓子奋力哀求。
可是终究,他的声音消散在了风里,直至无声。
他死了。
夜寒,风有些大。
叶云尧抱着那团子,看着白山泯灭成灰。
“一命抵一命,只是你,背负太多,怕是还不上了。”
白山死了。死在阵中,死在叶云尧手里。
叶云尧望着手中安静沉睡的团子,喃喃道:“……救你么?”
“咦,这是什么?好圆的一坨团子!”
身旁传来一声嬉笑,瞬及便伸来了一只脏污的爪子,叶云尧一惊,一个闪身避到一旁。
“何人?”
“刷”的一声,叶云尧已打开折扇。
那说话之人,好似不满,怨念的说:“你能不能把你那破扇子收回去啊,每次跟你打架都被你这扇子打的求饶,见它我就闹心!”
叶云尧方才看清那说话之人。
院中还残存着血腥气,只是那被染红的杏花已沉到了最底下,面上又铺上了新的一层,隔着几步远的地方有个黑色人影儿站在树下,浑身上下,只能瞧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和裂开嘴朝他笑的白牙。其他地方,都是脏污不堪,活像个泥巴堆里滚出来的人!
人?!
对,是人!
眼前这人,显然ròu_tǐ凡胎,一丝灵力都没有。
再看去,这……不是他刚刚召唤出来的鬼物吗?莫非今日他竟召了个凡人出来?
叶云尧看阵,发现阵还未散。怪哉,他明明已撤了阵,为何鬼物不仅没散,还有了神志?
叶云尧凝神,他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道:“诶?叶小公子,怎么,不认得我了?”
叶云尧一怔,道:“你如何知我姓名?”
那人笑了笑,仔细盯着他,摇头晃脑道:“刚刚那人喊的呗,我又不是聋子,怎会听不到?叶云尧是吧,爷记住你了!”
叶云尧有些怀疑。
那人又道:“哎,我说你也真是的,怎么刚把我拎出来就让我打架,这破身子打的我都快散架了,浑身都疼,快快,快帮我捏捏!”
眼见那人直朝他走来,叶云尧连连后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