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高戬来太子府。相信他会很乐意的。」
淮宵这不说还好,一说,方杏儿双颊迅速起了两匹绯红的云霞。
方杏儿想了又想,手指绞了又绞,敛黛急道:「眼下不是儿女情长之时,若高戬对哥哥即位帮助不大,也不用顾我的。」
卫惊鸿冷哼一声:「不知那河西粗人,又打的什么主意。」
常尽一巴掌招呼上卫惊鸿的背脊,笑骂:「与你何干?」
不屑的情绪都快溢满,卫惊鸿袖口一甩,眉宇间的冷静藏不住,倒是大大方方说出了心中多日以来的想法:「他一个郡王,凭什么娶一个公主?」
在旁沉默了许久的淮宵,紧绷的神情缓和几分,嘴角微翘,淡淡道:「情投意合就好。」
握在手里的香薰球停了晃荡,方杏儿收袖放入了怀中,见淮秀开了口帮她,也是展颜一笑:「我不在乎的。」
淮宵接道:「河西郡也曾烜赫一时,若是高戬有意为太子臂膀,兔而顾犬,也是不晚。」
情投意合就好。
恍惚间,他忆起稍年幼时。
有一日散学得早,秋野苍苍,芳尘凝榭,博雅堂亭阁石阶生了绿苔,一脚下去还有些滑溜。
那日迎大皇子生辰,宫廷盛宴,博雅堂的朝中子弟都前去赴约,而淮宵却无资格参与。太子安排好了太子府的人来接,也留了暗卫守着淮宵。
教书的也见堂下只寥寥数人,无多大兴致,便也草草了书卷,早些放了课。太子少年心性,还未及舞勺之年,进宫同常尽卫惊鸿一阵疯玩儿,忘了回府的时辰。
后暗卫匆匆来报,博北看斗蛐蛐,才放课,一家府上来了家丁,牵了一群小孩儿就上了马车,自己是生生被拦下。
一路追到城北那斗蛐蛐的小馆,也不见淮宵在何处,又急忙纵马冲进宫内通报。
太子连话都没听完,未等常尽卫惊鸿跟上,冲到宫门口取了匹比自己还高些许头的马儿,翻身而上,快马加鞭赶到城北。
后来的事情,淮宵都不太记得明白。
他只记得那日,博雅堂那几个孩子,推搡着将他拉到蛐蛐馆的后院,交给了一个遮面的男人,给踉踉跄跄拉到院内通着护城河的池塘边。
他挣扎不成,欲拔腰间防身的匕首。
腰间空空,才反应过来之前嬉闹时给一个面生的女孩儿摸了去。
淮宵气急,也无法,毕竟是小孩,竟是硬生生给拖到了假山之后捂了嘴。
他看那深不见底的池塘,出水口处湍急的漩涡,心下了然,头一次经历生死之间,竟满脑子都是太子平素弯弓搭箭的模样。
淮宵心想,他好威风。
淮宵鼻尖给塞了晕人的香散,刚被封了嘴推下去,还未扑腾,就被之前那跟丢他的暗卫即时捞了起来。
他小小一个,身子算轻,抱着也不费力,那暗卫搂着他翻身就上了岸。
两人一身狼狈,趴在假山旁青石之上,还在吐水。
淮宵抬眼,见一双暗红描金锦靴入了眼,闭眼便昏睡过去。
那日晨起之时,他也是眼追随着这一双靴离去的。
淮宵不知道,早在太子以身淋水,为他降去发热之疾前,皇帝早对他下了杀心。
皇帝暗下口谕,交予卫相去办。
无奈那几年太子圣眷正浓,又将淮宵护得太好,卫惊鸿也处处警惕自己亲爹,卫相没法儿下手,一来二去,就给搁置了一边。
后来太子府大门紧闭了两日,门外长阶之下,秋叶零落,往日在朝廷上谈笑自如的几个臣子携着子女,哗啦跪了一片。
管家扣了辅首开门,扫视一通众人,音色清冷:「太子有令,跪晕了就罢。」
有一小男孩儿,约摸是哪家学士之子,白眼一翻,正欲晕厥。
扶笑自管家身后出,纤手拎起裙摆跨了门槛,杏目圆瞪,娇憨的少女音色有些许怒意:「装晕不算!」
后来太子再去博雅堂,也没见着那几个小孩儿再来此读书,那几个臣子也轮番登门再拜访,他赶尽杀绝的心才止了。
他面上是盱衡厉色,在朝廷上当众折腾了那几人好几番,其实心里明镜似的。
这些人胆敢趁自己不在一日就唆使子女对淮宵下手,并不是自己平素养虎为患,而是全受了父皇的旨意。
一来二去,也只能以自己的激烈反应,对父皇进行一番警告。
第二日淮宵醒了,勉强撑起自己身子,朝窗外望去。
秋风瑟瑟,玉露生寒,太子一身劲装,丰姿隽爽,取一把红缨长枪,于院内劈砍挑刺,虎步生风。
都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太子是秋也练得极早。
太子回身,刃破晨风,抬眸见窗边有人影起身,小跑而去,以长枪挑帘,目光在淮宵脸上游移。
淮宵渐渐回想起被害之事,心下惹怒,想起身却是腿软,跌坐回去,两人大眼瞪小眼。
太子一叹气,淡淡道:「你再睡会儿,这几日你不必晨起。」
淮宵饶是年少,皇权斗争,伴君伴虎,也懂得许多,脑中作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他看向太子,认真道:「你与我相交甚密,对你不利。」
「无碍。」
太子闷闷出声,收了长枪于背脊之后,俯身看他:「情投意合就好。」
回忆止了,淮宵忍不住红了脸。
一旁常尽以手肘碰他,笑道:「怎么还脸红了?」
淮宵消沉几日,心情难得好了些,想起方才卫惊鸿吃瘪的模样,欲还击常尽,故作寒面,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