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大少爷在一准没好事,但是族老在的场面下,若是去的时辰迟了,又会有难听的话了。
展放硬生生将这一段路走出去法场的速度。
阿宝心里着急,却不敢硬催。
再怎么磨蹭,展放还是到了前厅。
代夫人坐在上首,一侧坐着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
另一侧是三位留着长须的老者。
见他进来,代夫人不悦地道:“阿放,你怎么这时才来?!”
“你可知让诸位族老等了你多久?”
展放没有回答,懒懒坐在长兄下首,脸上没什么表情。
代夫人无奈叹了口气,向着一旁的为首的族长说:“您瞧瞧他这副样子……”
族长:“夫人可是决定了?”
“决定了。”
展放面无表情听着,由座上的母亲、兄长,和族老开始商量财产分割。
展家老爷三年前死在去农庄查账的路上。
当时突发泥石流,仆人和马车都被埋在下面,半个多月才将人挖出来。
自那之后,家里主事的就是代氏和长子展川泽。
代氏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是大字却不识得几个,账本、生意基本都是长子做主。
这时另一名族老看了眼展放,见他一十五岁少年,身量都还没长成,就要被母亲和兄长扫地出门,一时于心不忍。
“阿放年不过十五,代夫人就忍心让他离府而居?便是分家,又何不分给他些产业傍身?也免得以后总是牵肠挂肚……”
代夫人扶额,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族老,非是我这做母亲的狠心……可这些产业俱是夫君辛苦打拼而来的,阿放如此不懂事,我怎么放心将产业交到他的手中,任由他败坏?再者,本身律法族规都是如此规定,家中产业俱应由长子继承,次子可酌情分得少部分银两。他不善经营,年纪又小,我做主为他多分些银两,已是偏向他了……”
银两哪比得上产业细水长流……
族老被前方的老族长看了眼,唇角动了动,没再说话。
最后敲定了分给展放的五百两银票并一些散碎银子傍身,其余两百亩良田、一百亩水田,并两个山头农庄,另有商铺三间,这些全归展放兄长展川泽所有。
展家在之后会拿钱购买五十亩田地归到族产中,算是答谢宗族的。
一切尘埃落定,族长最后肃容问向展放:“阿放,你可有何异议?有何想法都可在此时说出来,有我等老骨头为你解决,可要等此间事了再出去闹起来……你要知道,展氏族里可容不下这等不识好歹之辈。”
展放摇摇头。
“我只有一事想问问母亲。”他看向上首的代夫人。
在他人眼中,这个少年人的容貌当真是得天独厚,全容城都找不出长相如此俊美的少年郎。
他一双剑眉英气十足,气质明朗富有朝气,此时眼眶微红,带着点濡慕的可怜神色,让人止不住心生怜惜。
代夫人年逾四十,一向宽容温和,温柔典雅,见展放如此说,也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
“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孩子?”
展放是真的疑惑此事。
代夫人对他一直都是如此,深怕外人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多么让她失望。
哪怕自己再如何折腾,无论是好的亦或者是坏的,她仍旧端肃着这张面容,不见一丝意外,似乎在她眼里,自己这个儿子注定就是入不得她的眼。
让展放失望的是,代夫人没有任何动容。
倒是身旁的展川泽开了口。
“阿放,莫要任性了,你这般说,岂不是叫母亲伤心?”
展放给了他个白眼。
他向来与展川泽不对付,而且,他一点没瞧出代夫人有一丝伤心的意味。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族老不好对着人家亲母子多言,将一概事了就相携离开。
出了前厅,外面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毛毛细雨。
丫环给代氏打伞,她们一行慢慢向着后宅走去。
后面跟着的展川泽,他的小厮将伞遮到他的头顶,因他长得高大,小厮需要高举伞柄,只是如此一来,小厮的大部□□体都露在伞外,渐渐地淋湿了。
展放在厅前的廊檐下呆呆站了会儿。
一旁骤然得闻小少爷被分出展府而失魂落魄的阿宝也跟着呆呆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们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准备,伞没有,送伞的人也没有。
展放看了会儿越来越大的雨势,眼睛微眯,整个人冲入雨帘。
阿宝猝不及防之下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向着那个雨中奔跑的身影喊着:“少爷!慢点!当心滑倒!”
代夫人一行必经之路有一片泥土小道。
一下雨便成了泥泞小道,只有几块鹅卵石供垫脚行走。平常时则是正常的小路,两侧是精心修剪的花草,郁郁葱葱。
正在这时,先是展川泽被后方的巨力给推开,一屁股坐在了泥水里。
冰凉的泥汤瞬间就洇透了他的外裤、里裤,这股凉意像是能直通丹田,让他打了个寒颤。
紧接着代夫人和丫环尖叫了一声。
随着丫环愤愤的一句:“小少爷!”
清朗的哈哈笑声飘远。
代夫人和丫环的身上无一例外都被人刻意溅了一身泥花。
“这个阿放……”
代夫人擦了擦脸颊上的泥水,带着些责怨味道地叹息。
展川泽被小厮扶起来,十分狼狈,盯着那个跑远的身影面色黑沉。
夜半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