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洛玉闭了闭眼,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还不等他的下一句话出口,唇间便浮现了一点淡淡的笑容,向前走了几步站在白衣人身畔,温暖的手指刚准备去触碰他搁置在被子上的手腕时,白衣人却突然一抬手,反手拽住了他淡青色的袖袍。
“你知道么?”那张带着狰狞伤疤的脸颊慢慢抬了起来,被半明半暗的光亮照的诡异不定,那双據拍色的眸子沉淀了晕不开的暗色,唇畔却带着浅而柔和的笑容,看起来更让人忍不住浑身哆嗦,“其实我的脸早就在七岁的时候,就被完全治好了。”
江洛玉抿了抿唇,眸中突然涌起了伤痛,缓慢的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压低了身体将他抱在怀里,手指拂过怀中人乌黑冰冷的长发,听着他闷闷的声音在自己怀里响起:“可我不敢看那张脸。”
“敏玉,你累了。”这句话的话音未落,江洛玉便垂下头来,尽量放缓了自己的声音,道,“你应该好好睡一觉,不要再想这些——”
没等他的话说完,伏在他怀中的人却慢慢的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中抽出来,一点点覆上了
自己的脸,化指为勾,像是要活生生嵌进自己的脸庞一般的动作:“只要看到那张完好无损的脸,我就会觉得我本该是个死人,然后就会不自觉的拿起簪子,像是母父一样一点点的……”
“不要回忆了,你累了,好好睡一觉。”江洛玉闻言,面上的神色更是柔和,眼底的痛惜几乎要溢出来,身上本来有的淡然早已消失不见,手臂更是收紧了几分,轻声劝慰道,“听到了么?”
“你不该觉得牵累我。”白敏玉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又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上,手指紧紧扣着面前的人,據拍色的眸子里混沌一片,唇边的笑容扭曲道极点,“我本就是个灾祸,当初就应该烧死在母父的屋子里,或是直接被那些追杀的人杀死,又或者在你来之前,我就应该顺了那些家丁的意思,这样你也就不会救我了……”
“我会救你的。”江洛玉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心中剧痛,不由松了抱着他的臂膀,温暖的手指轻轻抚过他冰冷的面颊,低头与他额头相贴,忍着泪意轻声道,“不管你是什么模样,不管什么时候遇上你,我都会救你的。”
说罢这话,不等面前的人再度开口,便微笑着扬起脸来,定定看着那双墟拍色的眸子,一字一顿的道:“你不要再想了,我也不再说那些话。我们交换,好么?”
白敏玉怔怔的盯着他乌玉般的眸子,许久后仿佛才晃过神来,闭了闭眼后唇边的笑容消失殆尽,整个人像是失了力气般从他怀中滑了下来,惊得半抱着他的人手指一抖,忙低下身来将他平放在床上,自己则靠在床帏边上,手指轻柔抚过那人垂落在枕上的长发,乌玉般的眸子里雾气隐去,只剩下一片冷然。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阳光渐渐暗了下来,日头也跟着西斜了些,坐在床畔的人低头看着白衣人此时平稳下来的呼吸,唇边还不及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便看见自己本以为已然睡熟的人,骤然睁开了那双只剩下平静的璃拍色眸子,正安静的盯着他瞧。
“洛玉。”
江洛玉和他对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唤自己,也不着急回答,只压低了身给他压了压被角,这才轻声应了:“恩?”
白衣人察觉到他的动作,不由动了动自己的身体,目光也渐渐恢复了点生气,只是脸上的神色仍旧僵硬,是仿佛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一般的表情,垂下的手指也冰的发青:“你想看看我真正的模样么?”
“若是你不愿,我会当做自己不知道。”江洛玉闻言先是沉吟了片刻,随即抬起手来,指尖轻柔描绘了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想起两人初遇时候的事情和那时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时间只觉得心中一片明亮,语气便愈发柔和。
“对我来说,若是你我一开始遇见,你长得又比我好看,我恐怕要犹豫好长时间,才能决定要不要救你呢。”
话音未落,他微微低下身来,将自己温暖的唇覆在了那人的额头上,乌玉般的眸底带了暖意,带着笃定轻声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白敏玉。”
白敏玉察觉到那个吻,身体下意识一颤,突然低低的咳嗽了两声,仿佛终于从某种难堪的境地中摆脱出来,眼神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安静淡然,只是唇畔的笑影这一次消失的一干二净,什么都看不见。
“以前或许会为难。”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却慢慢从被子里探了出来,落在了扶在床畔的那只手上,據拍色的眸子定定的盯着面前的人,眼光像是痛楚却更像是释然,“可是如今,如今……我想要让你看看,我真正的模样是什么,那连我都一直未曾见过的脸……”
这一回,仍是不等他说完,江洛玉便勾起了个微笑,低身抱住了他单薄的身体,和他额头顶着额头,声音含在唇齿之间,分外柔和可亲:“好。”
那一日过后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年关的时候。
眠星低身蹲在回廊上摆着的药罐前,正专心致志的扇着药罐下的火,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看见不远处一青一白的身影相携而来,不由微微勾了唇角,站起身来。
年关一到,郡王府内四处都是欢腾的模样,喜庆的红色纸张和绸子将刚将江影出嫁的喜气弄得更上了一层,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