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尚书烦请快些,陛下在暖阁里等着。”
暖阁分上下两层,下头摆了书架桌椅,皇帝平时也在这里见臣子,上头却是皇帝平日里小憩的地方,温子然从不曾上去过。
那太监催促着说:“温尚书,陛下在上头。”
温子然迟疑地看着眼前的楼梯,腿沉得迈不开步子。
只是君命难违,到底还是一步一挪地走了上去。
上头也布了桌椅,只是格局较下面小些,一架锦屏将上头这层隔断一半,屏风后头料应是皇帝小憩的床榻,温子然抬眼一扫,没见到人,又往那锦屏望过去。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灯光把人影投在屏风上——两个人的。
一人站在床边,一人似是跪在榻上。
温子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正要通名,就听到了一声极缠绵又含糊的呻吟。
当下脸全红了,臊得恨不得现在就从这暖阁二楼跳下去——皇帝和人在暖阁里胡来,他不是御史管不着,可这样巴巴地叫他来,又是要做什么?!
却听皇帝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来:“可是温卿到了?稍等一等。”
说着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衣冠楚楚分毫未乱,倒又不像是在跟人胡天胡地的模样,一时不知所措,只得低了头,恭敬地向皇帝行礼。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自己走到了书桌后坐下,又指了指一旁的交椅道:“温卿且坐。”
温子然依言坐了,仍旧是只敢坐半边椅面,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地去瞥屏风上那个被灯光投映过来的影子。
聂铉笑眯眯地任他看了会儿,才缓缓道:“温卿,朕床上的人可好看么?”
温子然悚然一惊,心知自己逾矩逾大发了,连忙起身跪下,叩首告罪。
聂铉也不叫他平身,站起来,笑眯眯地踱到他身边,俯下身贴在他耳边用气声道:“别急,早晚叫你也上去躺一回。”
湿热的吐息拂过耳际,直叫温尚书腰底发软,脸红到脖子根,越发不敢抬头。
皇帝这才玩够了,重新站正了,换了一副严肃的口吻:“温卿,朕且问你,你可想做吏部尚书么?”
温子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地抬起头来。
聂铉略底下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丞相提出的人选朕都不喜欢,朕思前想后,能叫他无话可说,朕又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了。温卿,朕欲用你作吏部尚书,你敢不敢?”
这一回不再是你想不想,而是你敢不敢。
温子然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闪过丞相周曦那双标致的凤眼来,颤了颤,伏地叩首,一声不吭。
第三十章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沉默,微微眯起眼,也不说话。
温子然想要站在干岸上,不看他和周曦打出个胜负分明来,不肯下水。
又等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说:“爱卿抬起头来说话。”
这一声爱卿又叫温尚书打了个寒颤——皇帝平日里都唤他“温卿”,只在要睡他的时候唤他“爱卿”,眼角余光下意识地又想往屏风后头瞟,克制住了,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却还是跪着。
聂铉弯下腰,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说:“爱卿这户部尚书也做了许久,就没有想过要再向上一步么?”
吏部尚书称冢宰天官,为六部之首,执掌封爵封勋,升迁考课,选授除拜,是极显赫的位置,文官班中仅次于二相。
温子然被捏着下巴,越发不敢去看皇帝,垂着眼道:“陛下容禀,臣自知才疏学浅,执掌户部已是极限,虽有心为君分忧,却力所难及,不敢怠坏国事……”
“好了。”聂铉松开了手。
温子然把不准他是不是真的能斗过周曦和周曦背后那一伙世家大族。
这老兔子胆子小,又圆滑精明至极,之前敢顶着周曦支持容涵之也不过是以为他命不久矣,做给继任的皇帝看的。
聂铉摆了摆手让他平身,说:“朕明白了——爱卿这是不信朕呢。”
温子然忙道岂敢,聂铉站直了身子,摆了摆手:“朕知道温卿素性谨慎,丞相势大,清河温氏又到底是士族,是朕为难你了,你起来吧。”
温子然不知该说什么,仍旧是跪着。
皇帝自从好像变了个人之后,见人见事总是能一眼看到骨头里去。
清河温氏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族,但到底是士族,如今出了一个户部尚书,至少也算得二流世家了,不可能真的为了皇帝鞍前马后而把世家大族都得罪了遍,否则梁子结的太深,他日族中就算要联姻嫁娶都是一桩麻烦。
皇帝要他做吏部尚书,虽说是抬举他,却是要他去冲锋陷阵的,偏他还不想往死里得罪丞相。
先前顶着周曦给容涵之支持也并没有真的撕破脸。
丞相周曦性子高傲至极,一向不屑把事情做得太脏,温子然按照规矩给容涵之拨给钱粮,无可指摘,而且毕竟事关边事,周曦也不愿意在这种地方被人戳脊梁骨。
否则以周曦对朝政的掌控,哪怕那些钱粮真的从仓库里运出来了,他也能叫一粒米一钱银都到不了容涵之手上。
这根本就不是他温子然的多有骨气的事,只是周曦不想计较也不想跟他撕破脸罢了。
倘若此刻应下了为王先驱,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聂铉见他还跪着,倒是笑了:“怎么,还要朕扶你不成?”
温子然怔了怔,就看见皇帝真的又俯下身来,说是要扶,却是一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