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门口,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挡在外头,吩咐道:“拿盆水来。”
顿了顿又道:“还有叫你们备好的伤药。”
早就备下了的东西赶紧递过来,水还是热得,皇帝亲手接过了,拿了条手巾浸在热水里,又把药瓶子揣在怀里,一手端着,一手关上了殿门。
他的丞相已经没了意识,发着高热,烧得烫手。
聂铉蹲下来细细地端详了一下,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分了,先把他嘴里那团腰带扯了出来,周曦无意识地呛咳了几声,似乎挣扎着想醒过来,可怎么都睁不开眼。
聂铉看他手腕上的红肿已经成了淤青,啧啧叹了一声,把他解了下来。
没了这点支撑,周曦整个人都往地上软下去,聂铉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他。如玉温凉的谦谦君子烧成了一块热碳,贴身的xiè_y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聂铉两世为人也很少把人折腾成这样,心里隐隐的不舒服,估摸着这回周曦没有个七八天别想下床。
他咂摸着自己心里那点不是滋味的滋味,绞了手巾给周曦擦了擦脸。
不由暗恨起这人的不识抬举来。
热手巾敷上去的时候周曦很轻很哑地呻吟了一声,聂铉居然又有点儿心痒,伸手在他光滑紧实的大腿内侧抹了一把,摸到一手湿滑和被掐拧出来的伤痕,脸色终于有点绷不住,看了两眼,伸手捏住那个玉镇纸小心地抽了出来。
镇纸上全是半凝固的精水和血迹。
聂铉抿了抿唇,绞了手巾小心翼翼帮他擦拭着腿间的秽痕,周曦虽然已经神志不清,却还是下意识地在闪躲,半点都不乖巧。
等到连遗在里头的都擦洗得差不多了,就连聂铉都折腾出了一身汗。
叹了口气想,这就是自作自受。
却还是拿出了宫中秘制的上好伤药,帮他细细地上了一遍药。
手腕肿着,嘴唇咬成这样,腰背上应是在桌腿上撞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脖颈里是吻痕,胸口也被咬了好几个牙印子,腰里被掐得青了一圈,大腿上更是叫人不忍心看。
一边还忧心他面上那个掌掴的印痕不知道消不消得下去,不过烧得脸这样红,多少也能遮掩一二。
小心翼翼地把周曦抱到了偏殿里的软榻上,解了自己的外袍给他盖好,转身开了殿门一条缝,探出头去看着门口的人问:“丞相的衣裳拿来了没有?”
宫女立刻捧上托盘,皇帝一手接了,把那条门缝又关上了。
聂铉当了两辈子皇帝都没这么服侍过人,周曦又人事不省的,半点没个配合,活像是在给死人入殓,累得不行。
给周曦把一整身穿戴都拾掇好,聂铉终于松了口气,想了想,回身捡起那块玉镇纸,擦干净了给他揣在了怀里。
这才出殿道:“去,找个太医来,要嘴紧一点,眼瞎一点的。”
第四十四章
宫中的伤药果然不错,到天亮的时候,周曦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吻痕都已经看不怎么出了。
聂铉这才松了口气。
周曦被宫里的马车送回府里。
他昨日进宫后陡然没了音信,府中都知道他和皇帝君臣嫌隙颇深,心里七上八下的,族中说得上话的叔伯兄弟和姻亲都在他府上讨论,就听说皇帝把人送回来了。
负责送他回来的那太监奉了旨,一本正经地跟周家人胡说八道:“丞相昨日不知怎么忽然昏迷在了宫里头,被人发现的时候宫门都落锁了。”
周家的人正忙把周曦从车上扶下来,周曦的幼弟周昱隔着衣裳都觉得兄长身上烫得厉害,便问:“宫中太医可看过了?怎么说?”
那太监低眉顺眼的,慢条斯理地说:“陛下口谕是这么说的:丞相这回病得蹊跷,你且告诉周家的人,朕知道他们防着朕,瓜田李下,朕也需自清,从丞相发病到现在,绝没敢叫他沾过宫中食水。”
周昱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咬牙道:“好一个瓜田李下!好一个谨慎的陛下!”
他已经管不得皇帝话里的意思有多诛心了——他兄长病成这样,竟还一夜不曾有水米入口!
说着也不管那太监,径自招呼了人把周曦扶进去。
解了外袍把人架到床上的时候,啪得落出一块玉镇纸来,周昱随手叫人捡起来放到书桌上去。
趁着医师没来,先给他兄长喂了半盏热水。
这一路折腾动静太大,周曦就是再人事不省也醒过来了,发现自己正靠在幼弟怀里喝水,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心头一紧,咬着牙把所有人和医师都赶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皇帝哪里来的好心给他穿戴齐整留了体面,又收拾了伤病找了太医,但家里人不知道,肯定要另外寻医问药。
他现在一身不堪,便是要把脉都不敢伸出手去,怎么还有脸给人看?!
周昱在门外急的直跳脚,可是长兄为父,这里又是周曦府上,他兄长在家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的性子,没人敢违背,正不知所措,看到周曦的继室匆匆赶过来了,忙喊了声阿嫂。
周曦是世家子,成亲极早,许婚的钱塘陈氏也是大燕一等一的门阀,只是陈家娘子过门没两年就去了,陈家不甘心与周氏断了情分,又将陈娘子嫡亲的妹妹嫁予周曦作续弦。
就是现在这位陈夫人。
丞相夫人听说家里老爷终于从宫里回来了,正高兴,又听说老爷病得厉害却把医者都撵了出去,不许人服侍,忙赶了过来。
此刻看着快哭出来了的小叔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