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都是一场幻觉。工人们陆陆续续的回来开始工作,蔡正庭因为脚背的伤,被张迁特赦呆办公室帮他整理东西。
“这些是报告,一式三份,你理一理,到时候给业主和监理各一份,剩下的存档;还有这个……”张迁招手让蔡正庭来坐在办公椅里,打开电脑上一个文件夹指给他看,“这个表格你看一下,理好报告把信息录入进去,哪个部位哪一个试块对应的报告号码和力值,前面有我做好的,你可以照着做。东西不难就是有点多,你仔细点做,等会我来检查。”
“嗯。”蔡正庭垂着头看桌上摆满高高低低的报告,视线转移到张迁搭着鼠标的手上,短短的停留过后又转开,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张迁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你下个月实习期就到了吧?过几天这边也结顶了,打算继续留下来转正吗?”
蔡正庭看着张迁点头:“嗯,这里挺好的。”
张迁靠在门口给自己点烟,蔡正庭的角度正好能透过缭绕的烟雾看见张迁的侧脸,迷迷蒙蒙像是隔着一层纱,反倒把脸部的轮廓刻画的更深了,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张迁看,直到张迁吐出一口烟转过头对着他笑。
“以后就跟着哥哥干吧?”
没几天教学楼顶楼的模板也拆掉了,工程顺利结顶,晚上张迁自掏腰包请工人们吃了一顿。这些砼工钢筋工目前阶段的工作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就等瓦工抹灰工进场,把还空荡荡的墙体给砌上,接下来的进度就比较快了,没有意外下个月就能竣工验收,张迁也能稍微歇一段时间。
由于工程小,张迁就没按照习惯搞个硕大的广告横幅上书“喜结金顶”什么的,他们拆防护网和脚手架的时候,新一批的高三学生已经返校上课,学校多半也是不让他们搞这种东西的,能免也就免了。
这天张迁刚从实验室回来,看见蔡正庭推着斗车往楼里运砖块,紧绷的手臂竟然也在这两个多月的日子里练出了点肌肉。张迁想起蔡正庭来到工地的第一天,他忍不住在心里笑人是白斩鸡,一定受不了在工地上受苦受累,干不了一个星期就会跑路,没想到人竟然在这工地一直做了下来。
他站在大太阳底下抽烟,看着蔡正庭推着车上了一楼平台,把砖块倒出码在一边,又拉着车出来,继续往里装砖头。张迁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踩灭,从车子后座摸出一双手套也走过去,“来来来,就你这速度搬到什么时候去?哥哥帮你弄!”
蔡正庭停下手上的动作抹了一把汗,张迁力气大动作快,没一会儿斗车就堆满了砖块,两人合力把一楼用到的砖头都运进场地堆好,张迁一身的汗,他拿手套将就擦了两下,接过蔡正庭递来的水仰头就喝下去半瓶。
“张哥做这些事很久了吗?”
也许是台风过后的余劲,这几天一直都有风刮过,张迁一屁股坐在砖块堆上,手里捏着塑料瓶噼啪作响,他问:“怎么,是不是觉得哥很厉害?崇拜的不得了?”
蔡正庭:“……”我不是,我没有。
张迁盯着远处教学楼内影影绰绰正在上课的人影出神,好一会儿才说:“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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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这是个俗套且狗血的故事。
张迁的老家在归属本市的一个很偏远的山村里。父母是普通的打工者,在张迁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别的省市打工,一年都不一定能回来一次,家里就只有张迁和奶奶一起住。张迁的妈妈是外乡人,张迁爸爸在外地打工时认识的,处的不错便带回了家,没一年就生下张迁。当时村子里疯传张迁妈妈不检点,给张迁爸爸带了绿帽子,张迁恐怕也不是他亲生的。张迁妈妈受不了街坊四邻整日的指指点点,在张迁三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当爸爸从外地接到消息赶回来时,家里已经只剩下以泪洗面的老母亲和不知所措的年幼儿子。
他到底也没舍得抛弃小张迁,但在外工作他没有办法照顾孩子,只好托付自己母亲代为看管,自己不定时寄钱回来。
小时候的张迁很调皮,能跑会跳之后就怎么也坐不住上山下田,每天都要裹一身泥点子回家。奶奶倒是一点没受外面的流言蜚语影响,对张迁这个小孙子疼爱异常,张迁大概也是知道家里的难处,虽然调皮,但还算听话,一直没闹出什么事,还时不时帮家里做点事,好让奶奶别这么累。
村上有一间小学,有四个班级,每个班不过十来个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小孩。张迁很聪明,上学的时候成绩一直是被老师夸赞的,并说如果认真一些,考上城市里的学校也不是什么问题。
老师说现在都是义务教育,念初中也是不用钱的,半大的男孩子谁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张迁很动心,央求奶奶让他去外面的学校念书。可初中读完还有高中,高中念完还有大学,家里只有在外打工的父亲这一份经济来源,奶奶却只说你只管念书,男孩子要念书才有出路。
后来张迁如愿,奶奶却在他初中毕业的那一年因病过世了。他爸爸急匆匆从外地赶回来办了丧事,想把张迁带去打工的城市,张迁却拒绝了。张迁上了镇上一所普通的高中,多交了几百块住校,休息的时候便去找一份包食宿的工作,他的成绩开始忽高忽低,毕竟还有生存大计压在肩上,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做题看书。
后来他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