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被接起,殷遇熟悉的、温柔得足以磨平所有创伤的声音在耳畔温柔低语,江离攥紧手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抑制不住地开始泛起了委屈。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身着铠甲,在外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可一旦回到家里,看到暖黄色灯光下穿着居家服的爱人,这一天里所有没能说出口的疼痛和委屈,在体内盲目地冲撞了许久之后,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地方,骤然决堤。
爱是盔甲,也是软肋。
“殷遇……”江离紧紧地攥着手机,发出的声音很小很轻,却仿佛用尽了全力,好在殷遇听得很真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所有人都睡着了,就像不可抗力一样……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江离顿了顿,“然后,林频死了。”
好在电话那头的心上人向来很会抓重点:“怎么发现的?”
“我特意过来确认的。”江离下意识地转头看了林频一眼,“我也睡过去了,还做了个梦,梦见他没了,醒过来之后……我就来看看。”
殷遇沉思了片刻:“现在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他没了?”
“应该没有人,”江离环视了一周,“大家似乎都还在睡,我还没来得及把他们叫起来。”
“好,宝宝你听我说,你现在回到你原来的位置上去休息,不要声张,不要表现出你知道他的死也别提你昨晚的梦。”殷遇降了语调,柔声解释,“你现在所处的环境太敏感了,你很难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会醒过来,还发现了林频死了。”
“我……”
“那个梦更不能提,只有你醒着,然后有人死了,宝宝你猜,有多少人相信你是无辜的?”
“我懂了。”江离并不傻,他只是一时没想那么多,殷遇提示后,他脑子很快就转了过来。他一边往回走,一边观察着四处的动静,好在大家选的位置相隔甚远,他打了一通电话,竟然都没有惊醒任何一个人——可见他们睡得有多沉。
江离飞快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殷遇又嘱咐了他几句,才挂断了电话。江离躺在软垫上,久久不能平静,他从殷遇的提示里想到了更加可怕的东西。
先前,他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触发死亡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如果这个条件是随机的,随机挑选死亡的人,没有任何预兆,谁都可能是下一个死者,那就意味着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触发条件可以用来挣扎求生。
这样的话,游戏的意义在哪里?
如果不是,那触发的条件到底是什么?要怎么规避危险,才能活下去?
……
到底是熬得久了,江离发信息和殷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后来,他是被乔知微摇醒的。
“江离醒醒,怎么睡过去了?!”乔知微一脸担忧地看着江离,“我真怕摇不醒你。”
“乔知微?怎么了……”刚刚睡醒,江离的脑子还有些迷糊,看到乔知微的瞬间,他差点绷不住自己的神情——他想起了林频的死。
“我猛地醒过来,发现大家都睡过去了。”乔知微脸上挂着无措,“我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怎么都睡过去了……正打算挨个叫呢,起来吧,赶紧把大家都他们叫起来。”
“好,”江离点了点头,翻身站起,走向了与林频所在地截然相反的方向,“那我从那边开始。”
乔知微点了点头,径直朝着最靠近他们的林频所在地走去。
江离背对着她,悄悄地闭了闭眼……
不一会儿,属于女生特有的细长尖叫,响彻了整个体育场。
林频的死,终于光明正大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接踵而至的,是整个团队情绪的崩溃。
到底是谁干的?!到底为什么要杀死林频?!
林频的死,就像是紧紧缠缚在所有人脖颈上的绳索,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谁都不想莫名其妙地成为下一个,可是这时的他们,没有一点通关的思路。
死神就好像在他们之中随意地挥动着镰刀,没有标准,没有目标。
只要倒霉,谁都可能是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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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歇斯底里的终点,都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离起身的动作打破了眼前黏稠而死寂的氛围,他起身的瞬间,仿佛紧紧缠绕在众人脖颈处的绳索终于松动,空气火辣辣地倒灌回胸腔,带着难以言喻的感触,让人重拾起“活着”的认知……
只见江离稳步走到窗前,如昨天一般用力扯下了一块儿窗帘布,随后他拖起林频的尸体,朝体育馆另一边走去。乔知微犹豫了一下,跑过去帮他搬起了软垫。
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林频穿过大半个体育馆,来到了昨天安置短发女孩的地方。短发女孩的遗体被窗帘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乔知微将软垫拖过去,她有些害怕那具被包裹严实的尸体,拽着软垫的手有些发抖,脚也有些软……但她到底把软垫搬到了预定的位置上。
江离将林频放到了软垫上,然后用新扯下来的窗帘布仔细地盖住了林频苍白安详、宛若沉浸在睡梦之中的遗容……
乔知微默默地注视着江离做完了这一切,而后她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生,不可否认,她对江离产生了一定的好感,这种好感一方面源于吊桥效应的作用,另一方面则源于江离过分好看的外在条件。这个年纪的女生总是很容易对外表好看的男生心生好感,更何况她们还一起经历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