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组织上给你增加的砝码,到时候你就用这个情报拖住陈怀远,阻止他继续北上。但也要小心使用,只让陈怀远知道,不能让孙部和周部也跟着撤。”
梁冬哥跟在陈怀远身边这么多年,多少也猜到这番动作背后的意思。
孙抚民的十六军和何绍弥的十一军要是追着民主联军过了辽河,怕就再也回不来了。但这两部毕竟是嫡系精锐,要再加上陈怀远的八十五军,民联担心人太多了难啃,所以才会尽量把人支开。不过,陈部被支开之后怕也没什么活路。这就叫“分而食之”。
梁冬哥点点头,收好照片,正准备起身,忽然想起一件事,朝老王道:“八十五军的司令部,除了我,是不是还有我们的人?”
老王诧异:“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我不会破坏纪律。但是老王,你回头提醒一下,让我们的人动作不要做得太明显了,否则我想帮忙遮掩都遮掩不过去。李宇亭连打了几场败仗,怀疑是内鬼作祟,现在恨不得把每个人都看起来。”梁冬哥一想到那个在司令部上蹿下跳到处打听消息的姜参谋,就头疼得很。
老王不好意思:“咳,小年轻的容易冲动,我会说说的。你多担待了。”又道:“对了,来前你厉教授让我跟你说,让你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讲。”
老王这句“你厉教授”说得微妙,梁冬哥何等聪明的人,自然听出话里的意思,知道厉轸担心他在这种更紧要关头思想上不过关,不禁心中一暖,坦然笑道:“代我向教授问好,就说我已经长大,早过了那种多愁善感的年纪。”
老王欣慰地点点头,拍了两下梁冬哥的肩膀,戴好帽子转身出了酒店。梁冬哥看了眼手表,静静地等了两分钟,又起身去吧台要了杯酒,找了个姑娘身边的位置坐下,一边跟人闲聊逗趣,一边慢条斯理地喝酒,磨蹭了半天才出去。
这个酒店远近闻名,梁冬哥特地在这个地方见人,看重的就是这里人流量大容易脱身。可出店门没多久,就被阿庆一把抓住袖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哎哟梁秘书,这不是到处找不到你嘛,我猜你又跑去哪个酒馆看漂亮姑娘去了,所以就找来了,嘿嘿。”
阿庆这两年跟梁冬哥亲近,说话也没个遮拦。梁冬哥听了,哭笑不得,也将错就错地顺着阿庆的意思反问他什么事。阿庆这才一拍脑门,直拉着梁冬哥往外走说不得了了梁秘书你快回去,军座身边来了个狐狸精。阿庆多少知道梁冬哥同陈怀远的关系不同一般,不过他没什么八卦的心思,就觉得陈怀远和梁冬哥都是好人是正经人,也就懒得深究。但这回陈怀远跟前忽然窜出个人来,这让阿庆觉得十分蹊跷。
“这次来了个娘娘腔,刘副监察送来的。梁秘书,你是不知道,军座一见到人,眼睛都直了。”
“有这么夸张嘛。”
“你可别不当回事,人长得确实漂亮,真的,我在军座身边还没见他那种表情。想笑笑不了,想哭哭不出的……才叫我让小吴回了李司令的电报,回头我就找不到军座了。子童跟我说军座带着那个人出去了,连去哪儿都没交代。念先追问起来还被白了眼呢!”
“那是军座的私事,我们做下属的管这个干吗?”
阿庆听了,顿时急了:“梁秘书,别人能这么说,你可不能这么说!军座现在啥心思我看不出来你还看不出来吗?本来就没心思在正事上,这种时候要迷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将来可怎么办?!我就是不管军座的私事,也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啊!别说那人万一是个共谍什么的,就算不是,这要闹出什么荒唐事就不好了。”
梁冬哥闻言,暗中自嘲,心想再荒唐,自己跟陈怀远也都荒唐过了。两个大男人之间,本就无拘,自己整天往酒跑陈怀远不说什么,陈怀远要找别人,他也不好说什么。
阿庆见梁冬哥不冷不热的,又道:“出了事被人抓住了把柄,到时候大家伙都得跟着倒霉。梁秘书,你就算不顾及军座,也总该顾及顾及我们吧?大家伙都不是什么派什么系的,离了军座,就寻不到出路了。”
阿庆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梁冬哥再不表示点什么也说不过去。毕竟以前陈怀远一有什么事,低下的人也全是指望着梁冬哥拿主意的。
手下人平时慑于陈怀远的权威,当面不敢说什么,但却知道通过梁冬哥去跟陈怀远打交道,这种情况也是陈怀远默许。毕竟自己是长官,得端架子有权威,有什么事也不能巴巴地自己跑去跟人轻声软语。可轮到干事的时候,架子和权威不能当饭吃,还得有商有量有来有往。所以有些话不能自己说,就得有人代自己说。不单是陈怀远和梁冬哥,换做别的人别的事,都是如此。长官身边必有一两个心腹之人,一个刚,一个就得柔,一个施威,一个就得施恩,一个唱红脸,一个就得唱黑脸,一个让人心生敬畏,一个就得让人如沐春风,否则就是神仙也只能抓瞎。双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位有高低,但实际上却是相互依存的道理。
阿庆这举动,也是跟身边一帮警卫营的弟兄们商量后的结果。现在这种敏感的关头,自家长官跟着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跑了,这算哪门子事?可陈怀远又不比别的长官,他在军中无人能掣肘。陈怀远在八十五军的个人权威太高,身边的什么林参谋长啊彭师长啊陈团长啊这些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