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梁冬哥打断他:“军座,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陈怀远只得松开手,径直走到床边坐下,看梁冬哥关了门,转身朝自己走来。
“也没什么……”陈怀远想了半天,最后却选择说点别的,“就是过来找你问问。一开始你在指挥室说的话,我有点不明白。”
梁冬哥见陈怀远问的是这件事,心里松了口气,又隐隐的有几分失落。只见他走到陈怀远身边坐下,抱赧浅笑,低声道:“我是怕消息走漏才这么做。谢谢之前军座的信任和维护,我本应该早点跟您交代清楚。”
“没碍的,我知道你有分寸。”陈怀远笑笑,“跟我客气什么。”
要是陈怀远一直强势,梁冬哥只会一味躲着,可如今陈怀远这副我就是无条件相信你的姿态一摆出来,反倒让梁冬哥不安了。
陈怀远见梁冬哥一副“是我错了随你怎么样都行”的样子,转念想,一直干等着太被动,但又不能老那么强势伤了冬哥的自尊心,若是以退为进,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想到这里,陈怀远便立即收拾心情,对梁冬哥道:“那……还有没有别的需要我配合的地方?”
“没了没了。军座只管专心战事。”梁冬哥忙摆手,向陈怀远保证道:“我原本还以为要费周折,如今看到这次的方案,那就只需要作战计划别漏出指挥室就可以了。军座那么有把握三天打下回龙山,我也有把握,三天抓住那个日本间谍!”
陈怀远又不笨,听梁冬哥话中暗示如此明显,也明白了:“你想用那个间谍去误导日本人,让他们以为我们真的把主力放去打三台山?”
被陈怀远一语揭穿,梁冬哥顿时觉得好没成就感,不甚乐意道:“是啊,就这么简单。”
陈怀远看梁冬哥那样孩子气,不禁笑了:“就属你办法多!”
但陈怀远的思绪随即又转到战事上,不禁严肃起来,沉下声道:“原是我小觑了,其实这场战也不好打……二百师和九师不是什么草包部队。这里的战况要是不急,也不会巴巴地调我过来。”
现在整个十一集团军乃至远征军,都知道陈怀远的牙口好,凡是难啃的硬骨头,能丢给陈怀远的都丢过来给他。
梁冬哥闻言,点头应道:“我知道。回龙山山高险恶,易守难攻,而且又是畹町的门户,对战局有重大意义。敌寇绝不会轻易放手。军座若非胸有成竹,也不会今天一到指挥部就能拿出一套完整的作战方案了。”
陈怀远笑道:“我跟日本人也交手过多次,了解他们的作战风格。三天拿下回龙山这样的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我陈怀远,从不干没把握的事!”
陈怀远这话说得普普通通,却惹得梁冬哥心痛。轻飘飘一句“交手过多次,了解他们的作战风格”,其间却是尸山血海填就。
梁冬哥从38年开始跟在陈怀远身边,明显能感觉到这些多年来陈怀远在作战风格上的变化。陈怀远以前喜欢取巧,喜欢冒险,喜欢以少胜多,用正义的口号鼓舞士气。但是现在,他的战术谋略越发刁钻古怪,对敌死磕硬磨,不惜用决绝的杀令和严格的督战队这些损己大于伤人的手段,让自己部队知道无路可退以便激发士气——陈怀远很清楚,国军在有退路的情况下,绝大多数都谈不上有跟日军拼死的决心。
梁冬哥从“哀兵必胜”那四个字里,就听出陈怀远的心有多冷了。那晚月色撩人,两人相拥着,却吻得毫无邪念,他那时就在想,他是就这么看陈怀远的心冷下去,还是能帮他暖回来……
正神游,却听耳边一声叹息:“天底下让我没把握的,也就你了。”
这么一句话蹦出来,一时间竟把梁冬哥砸懵了。他抬眼对上陈怀远专注而深邃的目光,有些恍然,好似被催眠了一样,不禁开口,喃喃道:“我也……”
“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说!”梁冬哥立时惊醒,暗恼自己咋嘴上没把门差点被哄出真话了。
“你说了,你说你也一样。”陈怀远肯定。
“我没有!”梁冬哥耍赖不成,便推着陈怀远出门,“军座,时间不早了,先回去睡觉吧。这几天也累了,养好了精神才好打个漂亮仗。”
陈怀远见梁冬哥这般欲盖弥彰的别扭样子,心里别提多开心了。顿时心中大石落地,竟好似觉得年轻了几岁一般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
“今天先放你一马。”走到门边上时,陈怀远忽的扭头凑到梁冬哥耳边,暧昧道:“咱以后有的是时间。”说完便离开了。
梁冬哥看着陈怀远离开,心下喜也不是恼也不是,最后竟自己生起自己的气来:自己对陈怀远的没把握,到底是任务上的,还是私心上的?
还是,有私心的吧……
“梁,怎么忽然约我出来喝酒?”魏林好奇。
梁冬哥不以为意的道:“夸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又不只请你一人。”
“可我不胖!”显然还不能过于高估魏林的中文水平。
吕梦娜听了,笑得花枝乱颤,众人只当这是暖场的笑话了。
梁冬哥和吕梦娜对视了一眼,举杯朝一边的刘威道:“刘处长,我和吕秘书虽然跟着陈军长也有段日子了,但在八十五军到底还是新人。您是长辈,先敬你一杯!”
“梁秘书实在太客气了。”刘威哪里不知道梁冬哥在陈怀远身边的分量,忙起身举杯回敬。
吕梦娜趁机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