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云殊君又叹道:“我飞升的时候身受三道天雷,也没什么异像就飞升了,我估计他是觉得我被劈成烟了罢,九重天上一天凡间一年,等我在仙界修养过来,他阳寿早已尽几百年了,其实我本以为我消失后他就改行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收了徒弟,将这些传了下去。”
我心中忽然一动,道:“原来凡间说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是真的,我从未去过九重天……但镜湖可、可没有。”
云殊君道:“水月君那个镜湖……他自然想怎样就怎样。”
“嗯……”
我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歇下了。
云殊君侧躺在我身边,支着手臂道:“明天带你去看我修炼的地方,还有练剑的竹林,洗剑的清池……”
“好……”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慢吞吞道:“我才想起来,为什么……清溪只、只给我们一间厢房?虽说,虽说我们本来也只需要一间,但是清溪连问都没问啊……”
云殊君点头道:“是了,就算看破,也该给你留些面子,到底是小孩子……沉不住气。”
我道:“怎的是给我留面子?”
云殊君伸出纤长的手指划着我的眉心,也慢悠悠道:“你我两个人里,也只有你在意这件事啊……”
我揽过他道:“我我我我也不在意……”
云殊君又是笑了笑,扯过被子蒙住我们,一时间黑暗狭窄的空间内,静的我能听清他的心跳声,他的呼吸极轻,就在我的咫尺之间。
我有些情动,揽着他的腰道:“可惜我晚生了这么多年,早些认识你就好了,凭空浪费了这么多年……”
云殊君的手指穿过我的长发,抚着我抵住他的额头,黑暗中,我听到他轻快地说:“不晚,你来了,就不晚。”
第四十章 缘聚
在栖云山小住了三天,这几天算是近日来较为轻松的一段日子,若是不念及喜鹊的话。
云殊君心情很好,终日带我满山游荡,带我看遍了千年前他做凡人时见过的风景。
趁人不注意,他叫我载他飞到了栖云山绝峰上,这里寒风凛冽,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积雪,莫要说人,就连鸟类都毫无踪迹,云殊君立在深渊边向下望了望,又望了望天空,回身对我笑道:“鹤白,清正借我一下。”
我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依言唤出清正递给他。
他只握住清正剑柄,顿了顿,侧身拔出剑来,两指并拢抚上剑身,剑身若霜雪,他赞了一句:“好剑。”
说着便挽了个潇洒写意的剑花,紧接着就着剑势一剑挥出,清正在他手上剑气萧萧,竟然使出一种气贯长虹的气势来,他舞剑时身若游龙翩若惊鸿,漫天漫地的纷飞大雪中,剑风带起他的墨色衣袂,我在旁边看着,不由的生出一种错觉,总觉得他下一瞬便会乘风而去。
云殊君这套剑法刚柔并济,他的身姿也时快时慢,我看了半晌,直到他渐渐收住剑势,立在山巅向我含笑望来,道:“当年我就是在这里,为徒弟演练这套剑法……还没使完,三道天雷劈下来,我就飞升了。”
我想了想,认真道:“你的这套剑法,和清溪清泉用的那套,除了起手式和前两招,几乎没、没什么相似。”
云殊君干笑了一声,道:“鹤白,你总是这么机灵啊。”
我听他话中大有揶揄之意,便讷讷道:“那、那你是何意?”
云殊君收剑还鞘,温声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到你没见过我使剑,恰好今天天气不错,此处清净又与我颇有渊源,兴致一来,便想使给你看看。”
我顿时心中一道暖流淌过,与他相视一笑。
我们向山下行去,我突然想到一事,便问他:“云殊君,为何你在凡间游历这么久,却好似第、第第一次回栖云山?”
云殊君道:“这边三省有栖云山坐镇,这附近的妖兽作乱会被他们很快派人斩除,故而很少会有闹到我耳中的,我自然不怎么过来。”
我点了点头,望着脚下的积雪又走了两步,又道:“我是问,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望你的后辈们?”
云殊君走在前面,他墨黑道袍的后摆上,一直精修白鹤随着他的步履拂动。
他沉默了片刻,回头望着我笑道:“你还太年轻,‘缘分已尽‘这四个字定然很难理解,当日飞升之时,我连一套剑法都未使完,与徒弟的一世师徒缘分便尽了,同后面的小道士更没有什么关系了,缘起缘灭缘尽散,都是强求不来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缘聚,我懂,那缘聚就、就一定会有缘散的一日吗?”
云殊君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嘛,比如凡间夫妻相守一生,待到一个阳寿尽了,便是缘散了——就算同月同日死,两人一同到了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喝下去,终也是缘散之时。”
我道:“仙人永生之身,不死不灭……”
他叹了口气,道:“……鹤别和水月君可是两位本领通天的上仙,最后亦是缘尽,时日长短罢了,这本就是谁也奈何不得的事。”
我忽然生出一股惆怅之意,道:“那我和你……”
云殊君抓住我的手,道:“鹤白,莫要计较这些,当下你我快活开心,便不负这一天,快活一年,便不负一年,其他的不必多想,越深想越执相。”
我木然道:“好罢,既然如此,那我也、也使给你看看我的剑法。”
“不看!”云殊君拉着我往下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