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你。”简单有力的三个字吐出,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吉天佑站在玄关,一手还扶在墙边。他比从前高了些,身材一如既往地纤细却不瘦弱。三年雨打风吹的生活让他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脸庞的轮廓都变得更加锐利和英气,却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好像前几天,他还在自己身边打闹,到了今天,却已经隔着万水千山,始终有一种不安隐隐环绕在梁霈心间,无法平息。
吉天佑抿了抿唇,很快拉开笑容,礼貌而客气地问:“梁大总裁来找我,想必是有要紧的事。不过这种时间出现在别人的套房内,恐怕不太合适吧?”
梁霈环着臂,淡淡地道:“我很早就来了,只不过你没回来,我才一直在这里等你。”
吉天佑顿了顿,继续温和地说:“那真是不好意思,劳您久等了。不过现在时候毕竟不早了,梁总有什么话,能不能改日再说?我今天有点累了,还想早点休息。”
梁霈微微皱眉,站起身来走到吉天佑身前。在他的预想中,吉天佑可以惊慌逃跑、愤怒大叫,甚至冲过来打骂,却从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客套的,淡然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带着陌生人之间才有的疏离。
“天佑,我们聊聊吧。”
吉天佑抬头看向他。梁霈英俊的脸庞就在眼前,他只看得到梁霈薄薄的嘴唇翕动,耳中满是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未知的魔力。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吉天佑露出迷惑不解的神色,“您想聊些什么?我不认为身为华成总裁的您会和我一个小艺人有什么好聊的。我想,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梁霈敛眉,看着吉天佑问:“你说我们没有关系?”
“如果您是说以前的话,我想,我们顶多算是床伴,连恋人都不是吧……更何况,那段关系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吉天佑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径自去厨房拉开冰柜门,“您要喝点什么吗?”
梁霈心里一阵抽痛,大步走到他身前关上冰柜门:“天佑,当初的事情是误会。你冷静下来,我会把一切都解释给你听。”
吉天佑闻言,猛地大笑出来:“梁总,您……您认为我不冷静吗?”
梁霈静静凝视着他的双眼:“当然。”
吉天佑耸耸肩,重新转到沙发上坐下:“如果您非要这么认为也没办法。不过有一点:我没兴趣听您讲当年的事情。”说到这里,他收敛了笑容,平静地说:“我不认为有什么好说的。你骗了我,我也害过你,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终归是扯平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他脸上是梁霈从未见过的神色,冷淡而抗拒,让梁霈一阵发慌。他的视线下移,却落到吉天佑的左腕上。那根细细的银链依旧环在老地方,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瞬间从梁霈喉头涌上:“如果你真的觉得事情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戴着我当初送你的手链?”
吉天佑的脸色一变,随即无所谓地摆出了eve常用的姿势,两手交叠枕在脑后:“不过是为了提醒我自己,不要随便相信他人。如果梁总对它有兴趣,我倒是可以把它送给您。”
他说完,竟真的着手准备解开手上的银链,梁霈心里一沉,忙阻止道:“不用了,你留着吧。”
“也好。”吉天佑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梁总,我和华成的合约期限还没到吧?”
“嗯。”
“正好您今天大驾光临,我就先和您说了吧。”吉天佑拿右手转动着左腕上的手链,“我要和华成解约。”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梁霈的声调突然拔高,吉天佑心里不禁微微一颤,却仍淡淡地说:“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事实上,他说出这件事也并不是一时兴起。在美国的三年,他完全没有依靠任何华成的助力,依旧发展得很好。如果以后回国来发展,必定还要受到华成的制约,而纵使华成的实力再强,毕竟当年发生过很多事,他不见得能讨到好。
更何况,他也再不想和眼前这个人保持任何关系。只要在华成的旗下,他就永远是这个男人的下属,被他所掌控。
而他不想这样。过去的一切他都不想再提,只想远远离开就好。
“我在美国发展的这几年,也赚了些钱,应该够付违约金了。”吉天佑嘴角微微勾起,说。
梁霈却追问着:“为什么不想继续呆在华成?”
吉天佑抬头朝梁霈露出一个温文有礼的笑容。那笑是虚假的,仿佛伸手就可以捏碎那张面具,然而从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真实却有力地支持着他所说出的话:
“梁总,我不想再和您有任何关系,一丝一毫也不想。”
***
吉天佑疲惫地躺倒在大床上。室内静悄悄的,低噪声的空调放出冷气,他卷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心绪却仍旧无法安定下来。
梁霈走前所说的话还停留在他脑海里。那个曾经为了他粉碎掉冰冷外表的男人,完美地收敛了他的怒意,取而代之的是认真而执着的话语:
“我不会放弃你的”。
听起来多么真诚,却又显得格外可笑。
他梁霈以为自己会蠢到这种地步,相信同一句谎言两次吗?
吉天佑强行忽略掉内心的悸动,将一切归结于回忆的可怖。他绝不要恨那个男人,因为,恨只能说明他还深爱着他。但他早已明白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