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将毒自经脉中逼至双目之中。只是那时,你便什麽也看不见了,你若再来,可要想清楚了。”
何燕常便笑,说:“一双眼睛,换回一身武功,怎样想也值得了。”
骆钢手指抵住他的眉心,微叹着问他道,“你寻到他尸身了麽?”
何燕常眼底的笑意消失不见,神情慢慢的变冷。
他这次来鸾鹫山之前,便先去了那时他与黄谌避难之所。
只是他在那了足有半月,却仍未寻到黄谌的尸身,便是连半片碎骨也不曾寻到,有时他甚至会想,或许那时阿谌还不曾死,自行脱生了也未可知。
可这念头连他自己也晓得可笑,沈梦那把宝剑他也是见过的,可以吹毫断发,那剑身直直刺过黄谌的心口,便是大罗神仙再世,只怕也难相救。
他知教中人来过此处,还不止一次。当日他与黄谌同起同卧的草庐已尽被烧毁,焦黑的土地已慢慢的生出了细草,只有半指高矮,乍一看去,毫不起眼。
那时骆钢已替他施过几回针了,他的眼睛也愈发的不好,他怕此次一去,双目便再也不能视物,若是仍寻不到黄谌的尸身,只怕此生都寻不到了。
他盘腿坐在那里,手指摸着地上那一片焦土,慢慢的插了进去,只觉得泥土微微湿润,想来雨也下过几回了,可他却至今都还不知阿谌的尸首落在何处。
阿谌连睡觉都要捉着他的手,如今孤零零的一个人,却在哪里飘荡?
那一日放火烧屋之人,必然知晓阿谌的下落。只是不知教中今日,到底是何种情形?
何燕常将外衫脱了下来,捧了一把焦土,然後系了起来,挂在刀柄之上,仍旧去向鸾鹫山了。
他晓得骆钢,还是因了阿谌。
那时他正宠爱黄谌,替他拜了曹真为师,却不料黄谌十分的聪慧好学,只一个曹真,竟然难足其愿。有一年他与罗俊青比武之时,黄谌大约是不肯独自留在教中,便也出山去了。
回来的时节,便同他说在鸾鹫山里遇着一个厉害的人物,当年在江湖也是数得着的,曾被人唤作妙手石香,说他身上常带三根石针,医术神妙,说他若是肯,便是连死人都能医得活。
若是说起这个人,何燕常也是知晓的,他与罗俊青两人闯荡江湖之时,也曾想着要去见识一番。
只是还不曾认得,这人却已退隐江湖,销声匿迹了。
黄谌也不知是怎样的因缘际会,竟同这人结识了,如师如友的一般,盘桓月馀才回至教中。床榻之间,便忍不住同他说起了这人的遭遇,那些儿女情长,他如今已是记不真切,想来也不过是为情所伤,所以独自一人隐居在山中。
他被沈梦锁住周身穴道,动也不能动,那户山民夫妻便拿绳索将他捆绑紧了,又向他祝祷道:您且忍上些日子,他便回来接您了。
过了几日,血脉畅通,穴道自然解开了,他仍然装作不能动弹的样子,任由那两人喂他饭食,夜半却用牙咬断了绳索,翻窗而走,看星辨向,竟朝着山里走了去。
沈梦塞在他怀里的那张黄纸,他看也不曾看过,便揉碎了扔在脚下,与那条断绳堆在一处。
只是那桃源一般的所在,如今已是一片焦土。
他仍记得阿谌倒下的地方,他踏着房椽的痕迹走过去,赤手空拳的挖了许久,却只是死土。
何燕常在星光之下怔了许久,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为他会难受,可他没有。
他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好似梦醒了一般,竟然恍惚起来。
他突然害怕了起来。
那时得知罗铁生的死讯之後,彷佛也是这般滋味。好像整个人都悬在云端的一般,就连自己心里究竟想些什麽,也只是云雾一般,看不真切。
他在那空地之上坐了半宿,也不知怎的,便突然想起阿谌说过的那人来了。
沈梦杀了黄谌,必然以为从此世上无人可解此毒。
何燕常突然冷笑了起来,他想,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难道一个人,我还寻不到麽?
只是鸾鹫山如此之大,他竟然险些迷路。骆钢背着药篓,在山里遇到他时,也不知为何多看了他两眼,何燕常心里一动,便问他,“你不似山人,独身一个,在这里做什麽?”
骆钢却不答他话,端详他片刻,才说:“你是圣天教教主麽?”
何燕常那时当真吃了一惊,骆钢後来才同他说,当年黄谌留在我这里修习医术,房里便挂了你的画像,他倒是真心敬仰你,早晚都上香祝告,求你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只是那时毕竟不知,警惕之心油然而生。骆钢见他狼狈,满面的风尘,心生恻隐,又因着黄谌的缘故,对这圣天教教主爱屋及乌,便说:“在下姓骆,若蒙教主不弃,请至小居稍憩。”
何燕常怔了一下,竟然模模糊糊的想起黄谌曾在他耳边的叹息。
只因他为情爱所伤,一片柔肠,早已化作寒钢一般。所以改名叫做骆钢。
何燕常终於仔细的看了他两眼,轻声道:“原来你便是妙手石香。”
一中
骆钢笑笑,说:“何教主见笑了,什麽妙手石香,不过是当年江湖人随口一说的话罢了。”
何燕常走到他面前,低声的说道:“你是叫做骆钢是麽?我记得阿谌似乎这麽同我说过。”
骆钢乍一听到那个名字,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半晌才道:“哦,是,我叫骆钢。”
“阿谌已死,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