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玉向后靠了靠,微仰头对上苍临的视线,一双眼睛里闪着光:“将来若是有人撰写史书,提起我来也不过是一个怯懦无能,甘为傀儡任人摆布的亡国之君而已。也就在你眼里的我永远都是好的。哪怕我一无是处,毫无作为。”
苍临低下头看着那双永远都闪着光芒的眼,忍不住低下头来,落下了一个吻:“将来前朝的史书,我会专门找人撰写,尤其是关于你的部分,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污蔑你。”
伏玉弯了眼角:“还没登基,倒是有了几分说一不二的帝王气度,只不过放在这种事上,只会让人诟病而已。”
“那就诟病吧,正好你是怯懦无能的亡国之君,我是昏聩不明的昏君,百年之后咱们两个都不在了,也总会有人把咱们两个放在一起提起来,那倒也不错。”苍临说到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至于我自己,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就够了。”
伏玉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苍临还按在自己肩上的手,坐直了身体,慢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就身后事身后再说吧,如果你堂堂正正为人都不在意那些,我又有什么好在意的。”他凑过去在苍临脸上落下一个吻,“该巡夜了,我陪你一起在营中转转。”
苍临抬眼,发现刚刚残存在伏玉眼底的那一丁点的阴霾已经完全的散去,一直以来好像都是这样,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一直在意,不管是过去的遗憾还是对将来的担忧,因为他一直都清清楚楚地活在现在。
苍临伸手勾了勾伏玉的手指,宽大的袍袖将二人的手遮在里面:“走吧,一起巡夜。”
第八十九章
大军抵达西南已有几日, 却迟迟没有动作, 汉阳城就在几十里外, 城内守军不过几万,想要将其拿下却也是困难至极。不仅苍临觉得难,即使对孙乾与武英两个久经沙场的老将来说, 也是个极大的难题。对于死守的城池,想要拿下无非两个办法,一是攻, 这意味着大量的牺牲, 最重要的是,在这种牺牲之后, 也不能保证能全胜;另一办法就是围,十万大军将汉阳城团团围住, 断绝城中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也断绝他们的粮草跟补给, 直到他们再也撑不住。
仔细算起来这两种办法都算不得上策,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别的什么有效办法,在尝试攻城果然遭到了剧烈的抵抗之后, 最终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围城这个办法。
而选择了围城就意味着一个字, 熬。
被围在城中的人在煎熬,守在城外的人也在煎熬。熬到其中的任何一方粮草补给再也撑不下去,又或者哪一方找到了制敌的办法,彻底地终结这场战争。
苍临掀开帐帘,看见伏玉背负着双手站在地图前, 目光紧紧地锁在地图上,显然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听见身后传来声响,伏玉转过身来,顺手从苍临手里接过了刚刚摘下来的头盔:“怎么样?”
苍临随意抹了一下额角的汗,摇了摇头:“陈原当日率守军进入汉阳城之后,应该就做了死守的准备,连着几日下来也不见有任何的动静,想必城中粮草充足,陈原觉得他跟我们耗的起。”
伏玉应了一声,转过头又看向地图,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的样子。苍临褪去了身上的甲胄,站到伏玉身后:“我出去的时候,你就在这儿盯着这张地图,到现在都快两个时辰了,也不歇歇?”
伏玉向后动了动,准确地将自己靠在苍临肩上:“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攻不下汉阳城,为什么不把他们从汉阳城中引出来?”他抬手,在地图上点了一个位置,“河池关与西里国接壤,一直是西南的一道重要的关隘,同时他的位置距离西南的其他城池要相对较远,只离汉阳城更近一些。如果河池关受到攻击,能给它援助的,只有汉阳城。”
苍临微皱着眉头盯着地图上的那几个位置,面上的表情十分的凝重,他的手指从刚刚伏玉指过的几个地方划过:“你的意思是,我们放弃汉阳城,改为攻打河池关?”
伏玉轻轻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利用河池关,将汉阳城里的人引出来。”
苍临将视线从伏玉脸上转回到地图上,眉头微微挑起:“但如若汉阳城的援军赶过来,极有可能与河池关中的人里应外合,局势反而会对我们不利。”
“那我们就不让那个汉阳城的援军抵达河池关。”伏玉勾了一下唇,一双眼睛仿佛闪着光芒一般,分外明亮。
苍临对上那双眼,突然就觉得豁然开朗,伸手将伏玉拉了过来,在他前额印下一个吻:“我现在就去召集行军总管和几位将军,商量具体的作战计划。”
伏玉点头:“我也不过是一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