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逍遥装作若无其事地想赖账,方思明开始一本正经地数落起来:“自三个月零八天五个时辰又四刻前起,你便再不怎么与我说话了。还时常躲着我。你打算怎么解释?”
沈逍遥汗颜:“……你记得这么清楚的吗?”
“是。”看他一张俊脸憋得红一阵白一阵,方思明不由奇怪,“你怎么了?说话。”
一时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拿出来供他解释,沈逍遥犹豫着发问:“我能……不说明原因吗?”
“不能。”被平白无故地晾了那么久,方思明怎肯善罢甘休。
“我躲着你,是因为……”室内温度不高,可沈逍遥的耳朵就是红了。他结结巴巴,甚至不敢看着方思明的脸:“有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方思明问。
沈逍遥忙道:“不能说!”瞧他面带绯色,跟含了春的小姑娘似的。不知为何,方思明顿时有种还是不要知道原因为妥的感觉。
“不说就不说,我们去练剑吧。”方思明打消了追根问底的念头,本想要下床,却忘了脚踝有伤。足尖才刚落地,身体便撑不住地向前倾。好在沈逍遥及时稳住了他,“这么着急做什么?伤愈了再说吧。”
关节处的伤痛被强忍了下来,方思明皱着眉头:“不能再拖了!”
他已来了华山大半年,需要尽快完成任务。学也好,偷也好。义父那边,真的不能再拖了。
沈逍遥将他重新扶上床榻:“华山夜冷,你又负伤,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还是伤好了再说。明早我会帮你跟苗剑师兄请假,这几天的课业就暂且免了吧。”
“不行!”方思明想也不想地拒绝。
本来学起华山剑术就吃力,若再缺几天课,那还得成什么样?
沈逍遥摁住方思明的肩,逼他躺下:“我说过了,你缺掉的、不会的我都会帮你补。你要是不听话,那我就不教了。”
方思明恼形于色:“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又如何?”沈逍遥无所谓,“再说,我现在已经比你高了。慕昀兄,你就不想追回来吗?”
方思明坐在床上,都快给他气笑了:“好意思说?你比我大。”
沈逍遥厚着脸义正辞严:“那也是比你高,而且我还会长的!”
方思明只觉得他幼稚,不想再同沈逍遥扯那些有的没的:“行了,你去吧,我睡下就是了。”
“慢着,还有一件事。”分明是自己劝人休息,此刻沈逍遥却又逮着方思明不放。
“什么?”
“我不在的时候,那姓贾的欺负你没?”
原是这件事,也不知沈逍遥从哪听来的。
方思明道:“师姐已经教训过他们了,没什么要紧。”
左右不过嘲他白发,恼他阴郁,顶多联合着排挤排挤他罢了。这样的事,过去在别的门派也遇见不少。方思明虽不喜,但若是次次都与人算账,委实费时费力了些。他犯不上累着自己,懒得计较。
“这么说是欺负过了?”沈逍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你想干嘛?”
方思明问住他时,沈逍遥刚一只脚跨出门槛。只见沈逍遥回头,冲方思明露出一个戏谑的笑来:“教他做人!”
沈逍遥走了,看阵势是要去找贾富贵的麻烦。方思明也没拦着他,毕竟沈逍遥要做什么,他自是管不着的。
可第二日见到贾富贵时,方思明还是大吃一惊。照常理来说,贾富贵平日里挤兑他,被高亚男训/诫过后,也不会有半点悔改之心。此时却泪流满面,痛哭流涕,几乎跪下来跟他道歉。
这场面叫方思明实在是难以置信。贾富贵脸上看不出有伤,想必不是被沈逍遥暴力威逼合作。之后方思明也问过沈逍遥,那人却一脸神秘的告诉他说“这是个秘密”,怎么也不肯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后来方思明才知道:沈逍遥瞒着他的事,还有很多。
方思明脚上的伤恢复得很快,沈逍遥每次都来按时给他擦药冷敷,不出几天就全部消肿了。就是还差一点淤青未褪,不过这对方思明来说已经并无大碍。
伤好以后就陪他练剑,沈逍遥应下了,现在自然是再没推辞的道理。方思明如今只怪自己不争气,长剑第三次脱手掉落在地的时候,他十分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武学天赋。
“姿势不对。”
沈逍遥拾起剑走上前来,方思明察觉他想要触碰自己。昔日记忆里的那道身影与此刻交织相叠,一时间竟让他心生胆寒,忙挥开沈逍遥的手,畏惧地向后退却两步。
“不要!”
见方思明的身躯在夜色中微微颤抖,沈逍遥不由一怔:“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的方思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低下头,环抱起双臂,他对这样的自己一直都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没有……没怎么……”
刚刚那一幕,让他想到了过去习武的时候。不过一个招式学得慢了些,朱文圭就拿起训鞭狠狠笞在他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
每每那时,他就如同一条离水的鱼一般,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无论如何挣扎动弹,始终不得解脱。
浑身上下都在痛。
那时候,就连爬行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恨不得死了才好。
沈逍遥并不晓得这此间种种,只当方思明在夜里发抖,是因为受凉了。他脱下外袍,披到方思明单薄的身上,温声细语地说:“要是觉得冷,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