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被抱著穿越躺满杀手尸体的大厅到外面充斥著新鲜空气的朝阳以后,爱德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他们在车上安静的问了他一些问题,但他的回答没有一个是从嘴里发出的声音:点头或摇头,耸肩或没回应。或许他的头脑在药物作用下已经没办法将想表达的事化为语言,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柯尔造成了他们看不见的创伤—不会流血但却依然疼痛的伤。
强暴不只是贯穿那摩简单,而罗伊可以肯定柯尔一定用尽手段来压迫爱德,让他的身心都达到极限。如果不是他们刚好赶到,他多半就能从残留的痕迹看见他受到的凌虐。就算没有做到最后,他还是造成了太多的痛苦。
罗伊凝视著爱德脖子上的那一圈血痕,脸上的瘀肿和伤痕,还有从黑色大衣下露出来的,锁骨上的深色齿痕。他多麼希望他可以将这些痕迹抹去,把玷污了爱德皮肤的记号全都消除,但不论他做什麼都没办法让他身上的伤痕凭空消失。
还有许多其他的伤口。在他们走上医院前的楼梯时哈伯克描述了所有他发现的伤口,用他以前接受过的医疗训练来让眼前的医生进入状况。每一道新发现的伤都使罗伊的怒火烧的更烈。心里深处有一部份想要回头去找柯尔,用指尖复仇的炽焰夺去他死不足惜的那条命,但他没办法忍受离开爱德去这麼做。
他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膝盖几乎贴著胸膛窝在床垫上,凌乱的金色瀑布在枕头上散开:像纯白画布上的金色墨水一样。他从来没见过爱德这个样子,就算是失去手脚的时候,就算是在寻找时头的路上几乎绝望的时候,爱德看起来都没有这麼…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现在,罗伊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躺在他身边,在险恶的世界里守护著他,但这是不可能的。在最一开始那混乱的一小段时间里,他们可以在没有人批判的情况下互相拥抱。那里没有上级军官会对这提出质疑,也没有人会对他们所做的事发表议论,可是现在军队的高层正关注著他的一举一动。他不能冒这个险,不能让他和爱德的关系曝光,不管他有多想伸手抱住眼前的娇小人影。
突然,一个穿著白衣的人推开门。他捧著一个装著纱布和一些杂物的盘子,目光带著些微惊讶的扫过休斯、霍克艾和罗伊。’除非你们是病人的亲戚,不然我恐怕得请你们回避一下。’医生开口说道,不容反驳的字句里却带著和蔼的语调。他的脸看起来好像有点熟悉,然后罗伊想起来他是谁—在屋顶的狙击事件之后,负责爱德的主治医生也是他。
‘我是他的直属上司,’他回答道,在男人扬起眉毛的同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维持平板,没有泄漏一丝情感。’我哪儿都不会去。’
休斯朝门口走出几步,等霍克艾跟上他的脚步,推开门开口说道,’我们现在就离开,医师…?’
‘麦勒,’男人平静的回答,拉过一张桌子,皱起眉凝视著爱德,眼神中流露出真心的担忧。’我的同事说他被下了药,你们知道是什麼吗?’
休斯一语不发的递出那个他在房间里发现的小罐子并向罗伊望了一眼。’我会去打听一下中央司令部的现况。你知道他们会要求你出席—他们一定有一堆问题。’
罗伊点点头,叹了口气并揉揉疲劳的双眼。不论他之前和爱德说了什麼,现在离结束还远著呢。或许战斗已经结束了,在一片凌乱不堪的残骸里平息下来,但治疗的过程却还没开始。军队将会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再次站起来,面对过去的问题和未来的希望,然后在心里祷告他们能熬过这一次的浩劫,变的比之前更坚强。
如果这是在几个月之前发生的话,他绝对已经站在司令部里提出建议推动政策,但现在—爱德更加重要,这就是全部。
a;中尉,叫哈伯克和布莱达继续守着门。迪方的人会和他们待在一起。另外,能不能去帮我看一下阿尔和温莉的情况?法尔曼和菲力应该都还在那里,不过我想爱德一醒来就会想知道他们的情形的。’
‘是,准将。’
医生仔细的检视着手中的小罐,当门在霍克艾和修斯背后关上时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你知道他被注射了多少吗?a;他问,在罗伊摇摇头的同时望向墙上的时钟。’针头是从哪里注射的?’
‘他的腿─好像是左大腿。’
麦勒点点头,嘴唇无声的动着并快速的做出一些计算。a;那些药多半是注射进他的肌肉而不是血管里,新陈代谢会比较缓慢,也就是说药效会持续的更久。a;他伸手探进口袋,掏出一只小小的手电筒然后撑开爱德的眼皮,将光束照进涣散的金色瞳孔里。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吗?a;罗伊强迫自己别去想爱德永远不会醒来的可能性,万一…在某种残忍的巧合下,柯尔给了他超出一般的摄取量然后让他缓慢的、安静的沉眠中死去…。’几个小时─还是几天?’
‘更像是几分钟。a;医生温和的微笑,清楚的看见罗伊脸上不及掩饰的放松表情。a;如果里面的药剂和标签上的一样的话,这是个经过大量稀释的混合,通常只会在审问的时候使用。他将会觉得全身不听使唤,在一段时间内没办法随心所欲的活动,但他应该在十到十五分钟内就会醒了。a;他再度低头看着爱德,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a;我必须承认,有些伤口和我从前见过的相似的可怕。’
他拿起一小团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