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奇打探来的消息, 许霁川有些奇怪道:“那晚冯锦舟是以逼宫起兵的, 如今为何文书里写的是暴病薨逝?”
太子殿下闻言,一副早就预料到的表情, 道:“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太后毕竟是冯家人, 若是他们以谋反之名昭告天下,虽然铲除了太后, 但恐怕会引起新主的猜忌,因此才以暴病薨逝昭告天下。”
“逼宫那么大的动静,怎能不走漏风声?若是旁人说给我们陛下知道了, 陛下岂非更加猜忌。”
太子殿下笑道:“进了江都, 父皇肯定会接见冯家,这冯家必然会将逼宫之事告诉陛下, 不过他们告诉陛下的事和我们看到的可不是一回事。”太子殿下将书放在桌子上,道,“我猜他们多半会说是太后想要谋反召他们进宫,为了保护陛下, 他们才不得已杀了太后, 但太后毕竟是国主的生母, 国主便要求他们在圣旨上写太后暴毙而亡,他们应该已经和西蜀国主达成共识了,因此圣旨上才会这样写。这样一来陛下定然会以为国主仁孝懦弱优柔寡断,必然不会过多警惕监视他,而他们冯家既全了忠又劝了孝,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朝廷柱石啊,到时候父皇定然不会亏待他们的。”
许霁川道:“这冯锦舟实在太过长于权谋了,阿宴,此人若是被晋王招揽,今后我们必受其害。”
太子殿下拍拍他的脑袋,笑道:“这个你大可不必忧心,此人绝不可能为晋王所用,此番我去征讨西蜀,将冯家带进京城,江都人必然默认冯家今后是我的势力。若是晋王招揽他们,必然是为了对付我,而他们身上打上了我的烙印,就算他们站在晋王那边,晋王也必定不会重用于他们,冯锦舟不会连这个也看不清楚,今后他们就算不为我所用,也必然不会与我交恶,为了晋王得罪我,此其一。还有京城那些个是最排外的,此番冯家进京,周家不仅不会拉拢他们,还会暗中给他们使绊子……”说到这里,阿宴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道:“我早就说过,晋王既得门阀之利,也必然受其害,现在得利的时候已经过了……”
许霁川点点头,看着一肚子坏水的阿宴,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坑害晋王的法子。这冯锦舟虽然厉害,但阿宴更是算无遗策,若是他日后站在阿宴这边自然能跟着阿宴创下一番不世之功,但若是他站在晋王那边,那也没什么,阿宴既然能看清他所有举动的背后深意,自然也能想出对付他的法子。
正想着,突然感觉腿上压了什么东西,低下头才看到阿宴惬意地将头枕在他的膝上,悠闲自在地看起自己的书来。
阿宴的头发又黑又柔顺,锦缎一般,花奴儿低下头慢慢玩起他的头发来。两相惬意,一室寂然。
虽说太后已经薨逝,冯家表现出了他们最大的诚意,但和谈之事还是要早些确定下来,一是怕西蜀新丧,朝政不稳,若是不赶紧将降表签订下来迟则生变;二来是陛下定下的期限就快到了,若是不赶快将降表送到江都,那会被人抓住太子殿下的把柄大做文章,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如今西蜀新丧,这时候要和西蜀确定和谈的条款显得他们大梁不知礼数,不通情理,因为太子殿下便先让西蜀的国君签了降表,命人八百里加急将降表送去江都。
国丧本来要三月,但因为西蜀已经名存实亡,冯太后的丧期生生被压缩到七日,七日出殡,入葬皇陵。冯太后的男宠李宗朝也被冯锦舟悄悄葬在太后陵的左耳室中,也算是合葬了。
冯太后的葬仪是由冯锦舟主持的,入葬也是他看着入葬的,出了太后皇陵,冯锦舟默默为冯太后奠上三被酒。
这一世冯家对你不起,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安抚寄儿的,到了江都绝不让他受人欺负。
蜀中天气多变,冯锦舟奠完酒之后,天就下起雨来,旁边的内侍官默默为他撑起伞,冯锦舟斜了他一眼,冷道:“皇陵内不准遮伞,收了。”
内侍官赶忙低下头将伞遮了,抬头一看,冯司空已经走远了,细雨斜风作晓寒,一蓑烟雨任平生。
陛下收到太子的八百里加急之后,龙颜大悦,对西蜀国主的识时务很是满意,因此特特派了使节降了恩旨,说要以太妃之礼为冯太后举行国丧,命大梁和西蜀所有的平民缟素三月,宫中禁乐一月,并大赦天下。
西蜀国主刘安上书谢恩,在奏疏中称呼自己为臣,自此就算承认自己臣子的身份,自此,西蜀彻底并入大梁。
一切和谈事宜陛下命太子殿下全权决断,太子殿下早就和冯锦舟有旧约,因此和谈进行地很顺利。
自此之后,西蜀彻底并入大梁,将西蜀之地划分为两个州府,蜀州和滇州,蜀州和滇州的军备由滇州厢军府统一调配,将西蜀国主封为安乐王,享亲王仪仗。其余蜀州门阀一律入京,由圣上接见后再统一安排。
和谈条款一出,大梁朝廷就为谁担任蜀州太守吵得不可开交,陛下每日被吵的心烦,最后交由太子殿下全权处理。
太子殿下将冯锦舟封为蜀州太守,这滇州的太守则由兵部长史宋立担任。这宋立由一个七品的长史擢升为四品太守,朝中之人竟然无一人反对,反而想额手称庆。感谢这名不见经传的宋大人替他们解决了大麻烦。
不怪这些大人如此高兴,这蜀州和滇州着实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蜀州所辖七城以益州为首皆是富庶之地,民风开化。而这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