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被池烈茫然的表情逗笑,“这不就够了。”
池烈有点迟钝地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如果一个人住的公寓就算“家”的话,那无需任何节日也照样是“团圆”了吧。而自己向来喜欢热闹的节日气氛,以为所有人都是如此,原来也有雁回这样的例外。
但至少……雁回现在的时间是与自己相连的。
池烈怔了怔,余光发现对方好像在盯着自己,他立刻不自在地把脸望向窗外,假装观察路灯。
不少热门餐厅排号都要等一个多小时,雁回便挑了家价格稍贵的泰国菜馆,里面环境幽雅,放眼望去只有两三桌客人。
菜夹到一半时,雁回想起来问他还要不要吃汤圆,一抬眼就看到池烈低头拿勺子小口地嘬汤。大概是这样的姿势省劲,池烈越喝脸越靠下,最后干脆连勺子都忘了,嘴唇贴着碗边开始吸。
雁回安静地笑起来,没去打扰他,等汤喝了一大半才提醒池烈多吃菜。
“今天晚自习是什么来着?”
池烈想了想,“英语。”
雁回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今年一模的时间有点早,你有空多背单词吧。”
一边带自己逃课还一边提醒自己学习,真是新的一年新的牌坊。池烈给了他一记白眼,闷声嘟囔起来:“单词成千上万,背了记不住,了也不一定会考。”
“你不用把眼光只放在考试,趁现在的氛围多学点以后也用得到的东西,这样对你来说更好。”雁回慢条斯理地拿起纸巾抿了抿唇,丢到一边,“反正无论你——”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池烈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勺汤,没再听清雁回的话就开口打断了他。
雁回手指缓缓蜷缩,把要说的半句话咽了回去,淡笑着冲他“嗯”了一声。
吃完饭后两人上了电梯,商场顶层有一家琴行,雁回进去挑出几架合心意的试音色。他早就有换琴的打算,但又懒得把家里大件物品换新,正好今天心情好才想来看看。
池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歇息,他从没见过雁回上课的样子,但光是现在这样望着那个端正挺拔的背影,就能想象得到音乐课上那些学生们的心情。
他听不出钢琴音色上的差别,只知道都一样昂贵,本以为买乐器要慎重地考虑很久,然而雁回却以极快的速度选定了喜欢的那架。
销售员犹豫了一下,礼貌地问他:“先生您不再试试别的了吗?”
雁回轻轻摇头,“这台就是最合适的。”
在他付定金的空当,池烈悄悄按了两下琴键,发出的声音清脆又柔和,有点好听,趁没人注意他又敲了几下。
自己小时候被母亲逼着上过特长班,什么围棋绘画小提琴,但每次都学不过一礼拜就吵闹着回家了。池烈天生性格就爱三分钟热度,所以至今为止都没有培养出特殊的才能,也欣赏不来太艺术的东西。不过雁回在朋友圈分享的歌曲他都有点开听完,哪怕是节奏过于缓慢的音乐也挑了几首下载。
池烈印象里,雁回除了抽烟喝酒的不良嗜好以外,就基本没表达过什么别的兴趣,顶多偶尔再看看书和纪录片,恰好这些都是自己没意愿了解的,只剩下音乐还能不费脑子地听。
但是那些曲子可真无聊啊……催眠似的,写作业时播放很快就困了。
雁回结完款后走过来,自然地揽住池烈的肩膀,“要吃汤圆吗,我刚才看到四楼有卖。”
“我家里有。”池烈随口答话,接着转而一想,家里买的跟雁回买的又不一样,便立刻改了口:“那去看看吧。”
并非专门卖汤圆的店铺,不过是为了元宵节而临时加的卖品,口味很是单一。池烈现在没多余的胃口,要了一份只能打包带走。他怕汤洒出来,一路小心翼翼地端着包装盒,雁回中途有几次故意急刹车,于是池烈那张表情紧绷的脸瞬间露出恼火的神色。
雁回因此笑容更深,还若无其事地跟池烈说:“放心吧,包装比你严实,什么都流不出来。”
池烈不懂他干嘛拿这个破盒子跟自己类比,过了半晌才琢磨出点含义,接着身体仿佛被唤醒了些糟糕的记忆,低头再看这一盒汤圆的颜色都没食欲吃了。
“怎么突然坐不住了。”雁回瞥了他一眼。
“你管我,”池烈卯足了底气,“我要是乐意还能在你车上蹦呢!”
“是吗。”雁回声音十分悠长,正好车子现在遇上红灯停下来。他慢慢朝池烈的方向凑了过去,嗓音轻得像是沙哑了一般:“怎么蹦的,我看看。”
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烟草的味道,池烈凝着眉往车门边缘靠了靠,“等你有坟头了我天天蹦给你看!”
雁回的手冲自己额头伸了过来,池烈下意识眯起眼,而对方只是拨顺了他刚刚被风吹乱的头发,没再做多余的举动。
池烈忽觉喉咙一阵干燥,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转脸望着窗外。封闭空间里的暖风烘得他心里上火,莫名其妙地情绪变得焦躁。
过不久就要到家,雁回在小区外的路口停下。副驾驶的车门刚推开到一半,“嘭”的一声又被重重地合上了。
没等雁回开口,池烈就皱着眉把脸转过来,言简意赅:“我哥。”
再抬头就看到那辆灰色悍马从小区楼口缓缓驶出,雁回没有犹豫,继续踩油门开了进去。池烈心里一沉,惊愕地看着他,“你干嘛?”
雁回神色自若地解释:“要是他路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