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晴明披上外杉,端上灯烛转身出了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许君在心里呐喊,简直要蠢死了。
第二日一早,晴明便走了。
许君听话的在家里蹲了一整天,外面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声,他只能这么隔着墙巴巴的听着,好不容易挨到酉时,宫里派了人来,晴明彻夜守卫结界,陛下感念,赐宫内歇息,今晚不回来了。
许君笑过答谢,樱花妖前来打了赏。
“小人告退。”那人得了赏笑嘻嘻地转身,宽大的袍袖被风带起,闪过一丝亮银。
铠甲?许君不由仔细打量那人背影,端正中透着股冷煞,不似一般的宫人,倒像是武士。
“稍等。”那人闻言转身,许君从桌上端了碗冰,笑盈盈地亲手奉上:“天热,大人一路辛苦,吃碗冰再走吧。”
那人一愣,但见许君眉眼潋滟,不忍拒绝,便伸手接了。
许君一触便收了手,心里已了然,手有老茧,棕色袍服下还带着未及卸掉的袖铠,这人分明就不是什么宫侍。
待人走后,许君进了内屋,试图用手心的契印感知晴明所在,结果却什么都感应不到,像是有东西硬生生切断他们的联系一样。
“结界吗?”他只能想到这个。
晴明远在宫中,断了联系,又有人特意来府上,表面是报信,实则怕是为了稳住这一院的妖物。
思及此,他只能想到,莫不是晴明出事了?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晴明嘱咐,带上妖刀,叉起青小龙,寻着个没人的时候,就要翻墙出院。
姑获鸟站在墙后,摘下了斗笠。
许君知她得了晴明的命令,不会轻易放自己走,便道:“姑姑,晴明出事了。”
姑获鸟不语:“只要你不去,他便不会有事。”话里有话,句句将锋芒指向许君。
许君一愣,想起之前晴明种种异常行为,青坊主、孟婆的药,心中的不安升到顶点,他无心细究,只想赶紧见到晴明,便求道: “姑姑,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找到他。”
与此同时,皇宫内灯火通明,太子率一众亲卫驾临阴阳寮,一袭冰蓝色长裙的女子站在他身侧,气势俾睨,与之一比,太子反而像是个下人。
八百比丘尼伸手,凤凰从天而降,带起一阵风,不到片刻,蓝色的光笼罩住整个阴阳寮。见结界已成,太子命侍卫将阴阳寮团团围住,这才施施然推门,恭请八百比丘尼先入。
阴阳寮主事但见太子进来,心下一沉,阵眼与帝运息息相关,太子此刻来,莫不是已有反意。
偏偏晴明刚走,源博雅还陪着皇上,他们这一群阴阳师,竟是没一个是八百比丘尼对手。
果不其然,太子命人请龙刀,站在阵眼前,朝手上一滑,鲜血淬了龙刀上的真龙之气,拧成一股,直超阵眼而去。
主事惊恐道:“太子殿下!”
太子笑:“今日之事,众人就当没发生过。”
他还要说什么,八百比丘尼却道:“晴明呢?”
声音温柔,语调和顺,仿佛在闲谈时随口问起老友一般。
然而晴明此刻早已不在宫中,平安京十里外的破屋,挂满了蓝符,繁复的黑色符咒碾过苔藓一路向屋内延伸。
青坊主盘腿而坐,禅杖横在合十的胳膊上,念咒前,他又问了遍:“你确定?”
晴明颇有些好笑的点头,自从他起了分离黑晴明的念头,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会劝他。
青坊主叹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一旦黑晴明不受制……”
晴明:“这也是我为何选在血月日来分离。”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那便开始吧。”
墙外,姑获鸟声音中带着疲惫:“乖乖待在院里,你已经给晴明添了够多的麻烦了。”
许君喉头一哽,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你到底想说什么?”
然而任他再怎么问,姑获鸟也不开口了,只是黄伞指地,硬是拦着他去路。许君无法,妖刀从手中滑出,他实在是不想对上这个最强sr。
沉重的伞剑激荡得他妖力不稳,堪堪避过一击后,许君用妖刀撑着身子喘息。他能感受到身体那颗种子,此刻发了疯似得在生长。
“切记,妖种力量过于强大,擅自使用后果不堪设想。”
生生忍住喉头血腥,许君再次提刀。
姑获鸟叹口气,手下亦不再留情。
许君被逼得节节败退,青龙探出个脑袋,犹豫半响,才挡在许君身前,气得他险些吐血。
他就知道这丫不靠谱。
“麻麻你在干吗?”小座敷趴在墙上,见姑获鸟一剑劈向许君,急得直接从墙上跳了下来,生生冲到许君身前。
“小心!”
姑获鸟想收手,已然来不及。
一瞬间,许君暴喝一声,身体内的妖种突破层层桎梏,疯狂生长,整个人被翠色妖气包裹着。
“许君,快停下来!”
许君充耳不闻,所到之处,妖气四溢,那抹翠色在血红的月亮衬托下颇有些红配绿的诡异感。
身处皇宫内的八百比丘尼和十里外草屋的晴明同时感知到一股强大的妖力。八百比丘尼眼中满是玩味,而晴明眼中则全然是担忧。
草屋中,黑色与蓝色的气息不时激荡,晴明动了动手:“还要多久?”与许君切断联系的每一秒都让他不安,恨不得此刻立马飞去他身边。
青坊主缓缓睁眼:“还得半个时辰。”
“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