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爷是玩得很开心,小厮却觉得这儿特别歧视外乡人,尤其是穷苦百姓,就连之前的庙会进香,那些衣服上打补丁的人,都不给入,说是会污了山神的眼。
于是那些老实巴交的乡民,只能在风尘滚滚的庙门外叩拜,以祈求山神庇护。
而老爷他涉世未深,不能看出这些名堂,还以为是此地的风俗,倒也高高兴兴地跟着他们在庙外祭神,也不怕弄脏了衣裳。
小厮看在眼里,难免心疼老爷,但未免扫了他的兴致,便什么话也没说。
现在,他想的是老爷可以尽早离开这儿,去下个地方玩玩。
“当然啦,我留了字条说是要北上监督要塞建造的,所以,他们肯定是往北寻人,而我们要一直往南走,才能安逸。”听到小厮说要继续游山玩水,青年一扫刚才的阴郁心情,大力拍了拍小厮的肩头,笑着说,“今天晚上,老爷我请你吃顿好的,听说这儿的竹筒烧鸡是出了名的美味!”
“好哇!多谢老爷赏赐!”小厮也是个馋鬼,一听到有好吃的就连忙点头答应,接着,他还让茶肆掌柜再换一壶茶,要上好的春茶,且一出手就是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直把掌柜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捧出好茶好点心,殷勤地伺候着这两位大爷。
小厮并不知道,他们二人在庙会上出手阔绰,一再亮出白银,早就引得窃贼们的注意,都已经悄悄地跟了他们两条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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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在那边,镇香楼!”
小厮老远就望见一栋三层高的临河酒楼,这一带商肆林立,老字号的粮油铺、古玩店、绸缎庄,数不胜数!
远县的乡民逛完庙会,就直接奔这儿来,歇歇脚,买吃食,再捎点灯油,扯两匹布,手上是提着拿着,才欢欢喜喜地回家去。
而商家自然乐见生意兴隆,还纷纷折价售货,加上夜里没那么热,逛街的人更多,于是乎,这夜晚的人潮竟然比白天的庙会还要拥堵。
“看、看到了!”这老爷当然有看到小厮所指的方向,事实上,那并不远,就在五十步开外的地方。
然而轿子如山,万头攒动,喧嚣鼎沸,老爷一旦混入这“海潮”里,就由不得自己往哪个方向走了。
他被两个壮汉左右夹住,在人群里推来挤去,感觉衣裳都扯歪了,而小厮更是被挤得脚都跟不着地,急得是哇哇乱叫救命。
眼见小厮要被冲走了,老爷伸出手臂,越过人的肩头,一把牢牢地拽住了小厮的后领,这可是憋足了劲,两人这才没被挤散了。
等一点点地挪移到镇香楼的门前时,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满头的热汗,连话都说不利落。
伙计自是见怪不怪了,一声,“客官,来,往里边请!”就招待他们到了二楼上,靠楼梯口的位置。
“这地方人来人往的,怎么坐人啊?我家老爷还要不要吃饭啊?”小厮缓过了劲儿,对座位很是不满,叫嚷着要掌柜的出来。
掌柜四十来岁,见多识广,来者都是客,既然一个仆从的口气都如此之大,想必这位“老爷”是有一些家底的,便连忙笑着赔不是,让店伙计腾出风光最好的一间雅房,还亲自沏茶,伺候了一番。
掌柜的下去后,头等菜肴端上了八仙桌,一盘整只的草蘑菇炖野鸭,一碟切了薄片的红烧五香肉,一大碗腊肉片炖白菜,还有一碟芙蓉虾茸饺,一笼玫瑰豆沙包,当然,身为主角的竹筒烧鸡,腹内填满各种鲜菇、鱼肉丝,最后裹着竹叶,放入碗口粗的竹筒内,置于餐台中央。
据掌柜介绍说,这道菜要在篝火上慢慢烘烤上一个时辰才能做成。所以,外边的竹筒是焦焦的,都快成竹炭了。筒口以荷叶封死,别看这竹筒鸡个头不大,但香气足以盖过其他几道菜,难怪众口皆碑的。
“大老爷还要什么?”伙计把抹布搭在手上,敬候吩咐。
“再来一壶梨花酒,一壶女儿红。”青年的心情极佳,美食当前,当然也得美酒作陪。
“好咧,这就来。”伙计把酒水也上齐之后,老爷和小厮就着窗外灯火辉煌的河岸美景,大快朵颐,足足吃了一个时辰。
餐毕,老爷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望着几乎被扫空的盘盘碟碟。
“老爷,这烧鸡太好吃了,等会儿再打包一只吧。”小厮满嘴流油、意犹未尽地提议道。
“好,我们就带一只回客栈去吃。”青年说完,站起身,往窗边站了站,夜风徐徐,酒足饭饱,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大老爷,吃得可还满意?”掌柜的来了,笑眯眯地搓着手。
“满意!”青年频频颔首,爽利地招呼道,“小德,结账、打赏掌柜的。”
“哎哟!谢谢了!”听到还有赏赐可领,掌柜连忙鞠躬答谢,然后把脸转向小厮,讨好地说,“小兄弟,这饭菜加上两壶酒,总共是四两六钱。”
“真便宜。”小厮的手往腰间一伸,什么也没摸着,然后一拍脑袋道,“对了,老爷,钱袋小的放您那儿啦。”
“我这?”青年一愣,随后想起,午后他们又买了好些东西,小厮要付钱,又要拿东西,手忙脚乱的,他就拿过钱袋,说要自己付账。
可后来,有没有把钱袋子还给小厮,青年记不得了,于是,摸了摸自个儿袖内,是空空如也。
“我还给你了吧?”青年犹豫地问道。
“没有啊,老爷,我亲眼见您放袖子内袋里了。”小厮斩钉截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