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当知道,绛元在朝中寸步难行,何况无人标记你,更是虎视眈眈者。逸景为兴主,却是你立足官场最好的垫脚石,既是宁武的军长,又是司福罗家的儿子,在朝中同官员多有往来,有他为你开路,封侯拜将也指日可待。”
“如此非议太过,恐积毁销骨。”长铭断然摇头。
“非议只是因为权力无法压制所致而已,何况无论我们怎么做,自会有人评说议论,然成大事者不与众谋,地位权力才是重中之重。你同逸景成婚是政治,逸景出身司福罗家是政治,行晟身为令军候长公子依旧是政治,无关任何情感。营长不妨思量其中,衡量一二。”
此言换得李长铭沉默不语,顾小舞也并未再催促。
“我知道此番感情用事,牵连多人,害得大人多番困扰,也明白若是再有绛元能平步青云,无疑对于大人颇有助益……然长铭或许不是匡世经纬,做不到心怀天下……”
话已至此,顾小舞便打断安慰道:“你不必急于决定时日尚且多,无论营长如何决断,我都不会逼迫干涉的。”
“既然无关感情,又为何不愿逼迫?”
“人非草木”,顾小舞闭眼叹息,藏起自己万千思绪,“若是绛元只能放弃所有而得权力,那我又为何要主政?”
长铭眨了眨眼睛,只是专心看茶杯之中热气氤氲。
不知过了多久,顾小舞早已告辞,而行晟也悄然返回。
“顾大人问我,是否愿意同逸景成婚。”长铭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即便早已人走茶凉。
“你自己事情,自己决定便好”,行晟坦然道,“她确实说了一个好办法。你不要担心,只要你告知大军长因政治成婚,他便再也不会说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
“你知道了?”
“恩……我知道了……好不容易才知道的……”
李长铭不再作声。
“长铭……”行晟上前几步,坐在他面前,放缓声音问道:“多日不见,可还好吗?”
“辰盈时常抽空来看我,不要担心……”七营长声音沙哑道:“我不欲多想,却依旧想了很多。是我自食恶果,长兄两次劝告,提防逸景,疏离洛江红,我竟然置若罔闻!”
行晟看得分明,他双手上依旧留着那铁链压迫而成的伤疤,溃烂不堪,心中不忍,还是抓起他的手腕往自己家中走。
“让辰盈给你上药”,他哽着声音说道,虽然并未回头看长铭,却也不容长铭松手,“长铭,不管你从牢狱中走出来,做了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为情所伤或许难以避免,但是长兄只希望你按照自己心意活着。”
长铭察觉双眼温热,眼睑轻微一动,想要流泪,却早已忘却酸楚,七营长最终没有哭泣。
成景收到令军侯府的传书,便亲自赶往丘城,终于在几日之后见到了自己兄弟。
他似乎很狼狈,虽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是脸上伤痕斑驳,恐怖异常,成景虽然惋惜,却苦笑道:“看来还不是你回家的时候。”
“对不起,我就这样被人赶出朝廷……”逸景低头哑声道。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成景道,“无论你如何决断,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没有对不起我司福罗家。”
第三十六章 虎落平阳
未消几日,孟千便走马上任。这位新任军长似乎为人和蔼,亲近士卒,新官上任并未烧火,反而是杀牛宰羊,请宁武全军好吃好喝,好不热闹。
偏巧大军长敬酒之时,长铭因不宜饮酒婉拒,没想却惹得孟千雷霆大怒,将他拖下去结结实实挨了鞭刑。
赫连轻弦心急之下,正欲跨步上前,没想突然觉得后颈一疼,再无意识。
清醒之时,姐姐赫连弦轻在一旁看顾他。
“怎么回事?”赫连轻弦从床上坐起,揉了揉脑袋,“你打的我?”
赫连弦轻摇头,回身一指另一人,赫连轻弦就更是无奈。
“你干什么?”赫连轻弦皱眉道。
“大军长要打人,营长都不敢说话,你上去是要一起挨打吗?”行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那你就看着他被打?”赫连轻弦挑眉道。
“我只是个小武官而已,自己吃饱穿暖就已经不容易了,哪里有精力多管闲事”,行晟故作悲切道:“营长自己都要低头,谁让我们时运不济呢?”
说着便起身,以天色不早为借口告辞离去,留下赫连姐弟相顾无言。
“我总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赫连弦轻哂道。
“不过既然如此,那便从善如流吧,届时便可自见分晓。”
孟千上任几日,将七营今年新晋的武官通通找了一遍,莫不是一番促膝长谈,唯独两人例外,这两人一个叫赫连轻弦一个叫赫连弦轻。
因为是孪生姐弟,所以那个下午就在孟千错认两人和两人不断纠正之中度过了,直夕阳西下之时,赫连姐弟出得宣武阁,赫连轻弦疑惑地问了自己的姐姐一声:“你是赫连轻弦还是赫连弦轻?”
赫连弦轻抬手敲他。
晚饭依旧是杀鸡宰羊的吃肉喝酒,大军长以七营长不喜饮酒左右无事为由,令长铭一人搬运所有空满酒坛,即便长铭不饮酒,硬是混了一身的酒味。
让七营长搬运酒坛子这事,一开始令众人诚惶诚恐,寝食难安,没想七八天之后,便已经习以为常地将七营长呼来唤去地倒酒添酒。
长铭将横刀重新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