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死。”张起灵定定看着他,目光流转,竟比平日里看来多了几许柔和的神采,“吴邪,我不会让你死。”
吴邪被他那不似往常清冷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阵小鹿乱撞,正想问问他究竟要怎样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忽觉那人反握住自己的手掌,修长的五指牢牢扣住他的指缝,掌心传来的力量坚定而又稳定。
“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跟紧我。”
吴邪心头一热,方才还缠绕心头的深重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仿佛只要这个人在他身边,就算是十殿阎罗也不能伤他分毫。他紧紧地与张起灵十指相扣,千言万语都化作一片感慨凝于心间,鼓噪激荡地让他觉得,就算是现下死了,此生也别无遗憾。
与此同时,那些先前逃走的武林人士业已跑到来时的那处狭道路口,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却不想竟是生路已绝!
冷月苍穹照河山,英雄侠骨谁人敛。一曲殇歌奏未绝,丹心已过三途川。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仍未完结。
(瓶邪仙侠)天地洪炉26
二十六、古今谁人堪伯仲
却说首阳山上万奴王大开杀戒,有胆小的见他武功高绝难以撼动,顿时失了战意,乱纷纷地往来处那条狭长山道溃逃而去。
却不想刚走到路口,就看到那里贴地窜起一片高约数寸的火焰。几个冲得快的不慎踩上,瞬间被点燃了裤腿,起先他们并不以为意,或以袍袖扑打,或索性撕去燃烧的部分下裳。谁料那火焰竟是扑之不灭、越烧越旺,冲在最前面的那人最为倒霉,火焰从他的裤脚很快窜升至腰间,不一会儿整个人都熊熊燃烧起来。他一面厉声惨叫一面满地打滚,但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又过了片刻便躺倒在地动也不动,竟是被烧死了。
众人一时骇然,有那识货的惊声叫道:“这是吴家的独门机关劫火阴蟒!吴家老三,你到底要做什么?”
混乱的人群中闪出一条身影,看那身形样貌确是吴三省无疑,只听他沉声说道:“这劫火阴蟒乃是当年先父所传独家秘术,一旦沾上事物,若不将他烧成灰烬,就是大罗神仙也灭不了。同时此物又能追踪活人生气,可如怪蟒缠身一般将人困住烧死,故而得了这么个名字。那万奴王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倘若被他脱逃,五十年前的惨事必将重新上演,到时这西北之地恐怕就没有半个活人了。今日我吴家便是拼了得罪众位英杰,也要将这魔头留在此处。”
话音甫落,武林众人还不及做出回应,只听场中战团里万奴王冷笑道:“小辈,还是先管好你自己。”说话间已有一道凌厉掌风隔空拍出,重重落在吴三省身上,登时将他打得横飞出数米,口吐鲜血跌落在地,一动不动眼看是活不成了。
吴邪刚刚听到路口发生了何事,还未及细想,就看到他三叔凌空飞起,落地之后便再没了动静。他只觉得脑中“嗡”了一声,气血上涌,大喊一声“三叔”,不管不顾地跳将起来就要冲过去。
“小吴,你不要命了!”
胖子大骇,伸手就去拉他,吴邪身形一晃避开他的手,施展轻功就要飞奔出去。
吴家轻功虽快,张起灵却比他更快。就在吴邪迈开脚步之时,他已经合身扑了过去,拦腰将吴邪抱住,重新按回地上。丧亲之痛让吴邪失了理智,也不管拦他的人是谁,只双眼赤红地拳打脚踢。张起灵晓得他身上机关厉害,当下也不留情,双手扣住手腕压在头顶,单膝一横压住小腿,将他整个人禁锢在自己怀中,丝毫也不放松。
吴邪哪肯就范,兀自扭动不休,口中叫道:“放开我,让我去看看三叔,他……”
“冷静些,”张起灵纹丝不动,“你现在冲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吴邪浑身一僵,停止了挣扎,只是牙关紧咬,目泛泪光,显是悲痛已极。
场中大战仍在继续,那万奴王连杀三人,愈战愈勇,掌风呼啸之间压得黑背老六、陈皮阿四及周铁枪三人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拼命躲闪勉强自保。
周边本在审时度势的武林众人眼看退路已断,都被惊得魂不守舍,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有些意志薄弱的早已心神混乱几近崩溃,竟然冲到那几面垂直向下的陡坡处,闭上眼睛就要往下跳,试图搏一个绝处逢生。然而那些陡坡之上却也都布满了寸许高的火焰,吴三省竟打定了主意要将众人与那万奴王一道困在此处,禁绝了一切可以逃脱的生机。
眼看生路已绝,正与万奴王缠斗的陈皮阿四却忽地仰天大笑:“如此正好,反正横竖都难逃一死,不如大家豁出命来与这蛮夷一战,方不愧于七尺之躯,至死也是个顶天立地的中原好男儿。”
他虽出身草莽,这几句话却说得掷地有声,豪气干云。本已丧失泰半斗志的中原众侠士被他激起了骨子里的血性,纷纷呼喝着纵身跃入战团,就连那些已做逃窜的也都折返,各执兵器向着万奴王杀将过来。
此时场中众人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招一式都带上了决绝的意味,便是拼着一死也要在万奴王身上添几个伤痕。黑背老六、陈皮阿四、周铁枪三人更是势若猛虎,一时间只见刀光倾泻如银河倒卷,暗器齐发若飞蝗疾矢,铁枪怒扫似狂蛇吐信,直把个万奴王围得水泄不通。
那万奴王虽然骁勇无匹,但到底只有一副手脚,在这番狂潮怒涛般的攻势下也渐显支拙。但他虽有疲态,一身功夫却还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