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若情人转述的【情节】无误,那么幽兰水榭只怕不光是白毅杰与兰少桦初遇之处,亦可能是白毅杰与莫九音初遇——或者说第一次真正被当时的莫九音看进眼里——的地方。也就是说,对莫九音而言,幽兰水榭同样是一个深具纪念意义的地方。
特意透过聂扬于特定时点转交的信。
充满回忆的地点。
以及……冽见信之后的哀恸欲绝的反应。
东方煜虽没有情人那种从关清远未曾现身的异常便顺藤摸瓜推断出一切的能耐,可借着诸般线索和自身的想象力猜出大致的事态却是不难的……知道若自个儿的猜测属实,那样的结果对情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东方煜心头便是一阵揪紧,忍不住又将怀中的人拥得更深了些。
二人便一直将眼下的姿势维持了好一阵。及至小半时辰后,青年气息渐稳、难耐地哽咽渐消,原自颤动的背脊亦逐渐恢复应有的平静,东方煜才稍稍松了原先紧紧环着对方的臂膀,单手抬起了怀中犹自带着泪的无双容颜。
“是……莫叔么?”
他轻声问,同时以指轻轻拭去了情人眼角欲落未落的泪珠……“我方才不小心瞥见了信上写着幽兰水榭……需要的话,我马上替你把事情交代一下,安排好后便一道过去吧?”
“……嗯。”
白冽予毕竟是自制力极强的人,先前激动的情绪既已得缓,真正平静下来亦不过转瞬之事……“过去时让冱羽进来吧,还有些事得叮咛他。”
虽不知他那一声轻应究竟是单应着当东方煜后头的提议,又或也包含了前头的疑问,可不论答案为何,对眼下的碧风楼主而言自然没有太大的差别——情人既已答应让他同行,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也因此,一个颔首附带一个万般怜惜的亲吻后,东方煜当即松开情人起身出了厢房,并让原先担心地于走廊上来回徘徊的凌冱羽接替着入了房。
凌冱羽虽对东方煜的离去有些讶异,但却还是小心翼翼地依言进到了厢房中,并以那双带着担忧的明眸迅速而谨慎地打量了下房中的状况——但见白冽予正自侧首靠坐床榻之上,一身锦衣虽因褶皱而略显凌乱,却穿得相当严实,瞧不出有匆忙穿脱过的迹象,面上亦没有什么可疑的红晕,显然房中方才的状况确实十分【单纯】……知道是他以己度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凌冱羽这才快步行至榻边、语带关切地出声一唤:
“师兄……”
“我没事。”
迎着师弟担忧的目光,白冽予强笑了下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同时接续了早前未能完成的动作、抬手握上师弟掌心助其驱除了景玄遗留的掌力……“只是眼下有件急迫之事让我不得不先行离京处理,所以冱羽……接下来和官家及流影谷的应对周旋,就要靠你自个儿了。”
“嗯……我明白了,师兄。”
凌冱羽本就在岭南应付过各种场面上的往来,此次在九江时的诸般行动调度也多是由他代替西门晔出面打点,眼下应起话来的底气自然还算充分。
只是他毕竟不同于东方煜,却还是头一遭见着从小仰望到大的师兄露出这般令人垂怜的泪容……回想起早前师兄苍白着脸让东方煜一路扶过来的脆弱模样,凌冱羽心中踌躇,却终还是在片刻挣扎后双唇轻启、问道:
“师兄……能跟我说说吗?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令得你难过若此……”
“……莫叔……过世了。”
明明是那么样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际出口之时却是出人意料的轻易……白冽予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直到身子突地给面前的师弟一把弯腰抱住,才理解到他已经做出了回答。
只是感觉着那不同于自家情人、却同样让人温暖的拥抱,回想起当年二人刚成为师兄弟时、误以为他病了的冱羽紧紧抱着他为他【取暖】的事儿,饶是心中的哀恸犹自难以平息,白冽予胸口却已是一股暖意涌上,原先染着浓浓哀凄的面庞,亦因而终得勾起了一抹再无分毫勉强的笑。
“你真的长大了,冱羽。”
他柔声道,同时轻轻抬手回抱住了对方,“不过大归大了,可别因为能自个儿做主便掉以轻心……我离开后,你可千万留心别让姓西门的给骗了。”
“师兄——”
“且听我说……西门晔或许不会算计于你,但他背后毕竟仍有个西门暮云,难保不会因而出什么岔子……京城事了后,你便该回到岭南接手杨少祺这些日子来为你收拢打点的一切了,所以该把握的利益就要把握,千万不要因顾忌着西门晔的立场而退让,知道么?你们要想真走下去,此类的情况往后绝不会少。你就算让了一时,难道还能真就这么一辈子让下去?”
“……嗯。”
尽管入耳的叮嘱多少来着那么几分现实的残酷,可见师兄已多少恢复了平日沉静睿智的本色,凌冱羽应着的音声自还是带上了几分迥异于前的轻松。
——也在此间,出外处理相应交接事宜的东方煜终于归来,却不想人一进门,最先见着的,便是房里师兄弟二人彼此相拥、自家情人泪痕犹存的面上还带着笑的情景……虽说眼前的画面瞧来颇有几分和谐的美感,可先前一直没能让情人露出笑容的碧风楼主还是有些吃味,遂在提步上前同凌冱羽一个颔首致意后、客气但坚定地将情人【请】出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