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轩辕靡猛地抬头看他。
“那就,好好对她。”离人歌走出门去,背朝着他挥挥手道。一个夏天,原本剪掉的头发又长了许多,将那背影衬托得比夜色还撩人。
轩辕靡展开手中皱成一团的密件,将它慢慢靠近烛台,烛火吐出火舌将那一张白纸一卷而过,立时化为灰烬。
水泽芳始终不忍心告诉离人歌全部的事情,譬如鬼王那件。
鬼王倚靠在榻上,手里滚着一个玻璃球,球中一尾小黑鱼儿游来游去,鲜活得很。那天心血来潮晃到古玩市场,进了一家小店,据说店主是个活了上百年的巫女。那女子低眉顺眼,将这一对玻璃球一手一个放到他面前,“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这对小鱼儿就会游到一起,再也分不开。”
“不知道是真是假?”鬼王托起玻璃球,透过灯光仔细瞧着,轻笑出声。
隐藏在帷幔阴影里的凤五随即显出身形来,“王?”
“没事。”将玻璃球收进袖口里,鬼王道:“你,下去歇息吧。”
凤五微微颔首,退了出去。他的王从未这么轻言细语地说过话,还叫他下去歇息。说起来,鬼煞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动静了。鬼王从未在手下面前失态过,有什么克制不住高兴的事要发生么?凤五手中利刃寒芒一闪。
☆、第八章(下)
秋意渐浓,近些天来,离人歌愈发嗜睡,每日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这天,当他醒来的时候,青狐和水泽芳都不在院子里。房门下被塞进来一张纸条,是水泽芳留的,上面说她跟先生采买药材去了,很快回来,厨房的蒸格里是留给他的饭菜。离人歌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想煮一壶茶喝。
茶杯在眼里晃了两圈,变成了两个,手上提的茶壶里是刚烧好的开水,这壶嘴像是特意跟他作对似的,怎么也对不上茶杯。他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茶壶顺势掉了下去,被一个人接在手里。
那人一手利落地接住茶壶,一手稳稳接住了他。
“歌儿,不舒服么?”轩辕魁紧张地看着他,那眼里满是关切。他许久没来看离人歌了,没想到一见面竟是这幅场景。离人歌似又瘦了些,那腰纤细得叫人心疼,恨不得狠狠揉进怀里,再也不放手。
离人歌挣开他,站了起来,一晃一晃地走了出去。
轩辕魁煮好了茶,一出来就见到离人歌无精打采地蜷在躺椅里。轩辕魁把茶递给他手里,又寻了一条薄被盖在他身上。“歌儿,告诉我,怎么了?你这样,我很难受。”
“瞧你那个样子。没什么,一点小毛病。”离人歌喝了口热茶,觉得舒服一些。见着轩辕魁紧张兮兮地瞧着他,那双眼睛恨不得在他身上点起一把火,扯了扯嘴角。
“这叫小毛病”轩辕魁听轩辕靡说过,离人歌曾带着水泽芳穿越整个黑森林,也不过是休养了几天便又生龙活虎了。他还是夜魅姬的时候,也从未生过什么大毛病。可是如今,被他称之为的“一点小毛病”却将他折腾成这个样子。
“就是头有点晕,四肢像是不听使唤似的。”离人歌闭了眼,喃喃道,“你让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轩辕魁瞬间煞白了脸,抓住他的胳膊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离人歌睁开眼,轩辕魁正俯身压在自己上方,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隔得那么近,他却看不清他的脸。
“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的?”轩辕魁抓住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大概是和你上山那次。”离人歌迷迷糊糊道。
“上山那次?”
“嗯。突然之间就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轩辕魁咬着牙关,强忍住将这人燃烧殆尽的怒气,也恨自己为什么没早早发现,不顾一切地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小心呵护着。
“早告诉你?”离人歌歪着头,扯出一抹笑,“凭什么?”
轩辕魁被他这句话问懵了,是啊,凭什么?他又是他什么人呢?害他至此的人不就是他吗?他有何资格说守护他的话呢?
这人即便是在病中也笑得这么没心没肺么?
轩辕魁忽然笑了,笑得很苦。“离人歌,我真心喜欢你。”
离人歌浑身一怔,头脑似乎陡然变得清醒,他撇过脸去,“青狐先生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症,他答应我暂时不告诉泽芳。”
轩辕魁知道,这是离人歌在让他保密。“好,我不说。但是,水泽芳迟早会发现。答应我,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等青狐先生找到方子再回来。”
离人歌没有拒绝轩辕魁将他抱回房里,甚至没有拒绝他俯□来,极其轻柔地、细细地吻着他的唇。在他吻他的时候,他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热流到处乱窜,不知是因为病痛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细如蚊呐的低吟从相触的唇角流泻而出。尽管这声□细如蚊呐,但轩辕魁还是听见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吻得更细致了。
他没有进一步深入这个亲吻,离人歌就像是不可侵犯的天神一样,即便千姿百态地诱惑着你,却永远高高在上,让他不敢贸贸然索取更多,尽管他内心里强烈地渴望着。
离人歌慢慢闭了眼,绝艳的脸上还残留着方才亲吻时染上的旖旎春情。那样的姿态,让任何一个人见了,就算倾其所有唯愿得此一人而已。
床头放着那个他第一次与男子的他见面时送他的玻璃球,金色的小鱼儿小嘴一张一合,偶尔高傲地摆动一下尾鳍。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