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幸之助的应允,浅野眯缝起双目说道:“那么你愿意接受这份差使了?”“请您多多关照。”幸之助深深行了一礼。
接受了管家的差事之后,浅野马上提议:“现在就去屋子看看吧。”幸之助考虑到还未及向母亲禀报此事,想明天再去,却在浅野的一再要求下无法拒绝。
浅野的老家在幸之助家出口往西步行一个时辰的郊外。光看大门和围墙,就知道这幢房子比自己家要大得多。越过围墙还可以看到仓库白色的墙壁。
屋子大门内外都挂着扣锁,浅野引着幸之助进入院子后,便把大门由内而外反锁了起来。就算是为了防止流浪汉或盗贼的进入,如此层层上锁未免有些太过谨慎了。
难道说这座无人居住的宅邸中藏匿了无数金银财宝吗?交给自己的任务,与其说是看守空屋,不如说是看守财宝?幸之助开始揣测起来。四百坪面积的宅院,屋子看上去也又大又宽敞。然而浅野并没有进屋,而是径直走向院子北边的仓库。仓库位于离主屋十八米的庭院一角,周围用竹栅栏围着,就像和外界隔离了一般。幸之助心中咯噔一下。看来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仓库里到底是什么?
仓库的入口非常小。浅野打开门锁后回头对幸之助说道:“我们现在进去。在出来之前一句话都不能说,明白了吗?”
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幸之助问道:“里面是什么?”“进去看了就明白了。能遵守我刚才的嘱咐吗?”
“明白了。”
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幸之助紧张得心怦怦乱跳。
“那么,请您先进去。”
听到浅野的催促,幸之助从入口跨入仓库内。果然,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突然闻到一股动物的臭味。不是牛马等家畜的粪臭。听到浅野跟着进入仓库的声音,幸之助开始往前走。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终于能隐约看到周围的情况了。背后传来关门声,于是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很黑吧,请稍加忍耐,我把窗户打开。”
可能是习惯了黑暗吧,浅野利索地爬上倚在墙边的梯子。上方的窗户发出咯吱的声响朝内侧打开了。仓库很小,窗户却很大,差不多有一畳大小。窗户打开后,明媚阳光照入仓库内。有这样的亮度,在白天用不着烛火了。幸之助边想边转过身,眼前暴露在日光下的光景让他大吃一惊。
这里没有收藏财宝的箱子,而是一张木格,将十畳左右的屋子一分为二。这不就像是地牢吗?……浅野没有理会困惑着的幸之助,爬下梯子后走近格子。
“到这里来。”
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听到浅野的呼唤,地牢角落的黑影慢慢朝这里移动过来。哐哐,能听到铁片摩擦的声音。日光下的格子前,黑影露出了真面目。
幸之助惊讶地差点失声大叫。他慌忙用手捂住嘴,全身颤抖不止。既然是地牢,里面有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家里有人出了状况,便被幽禁在地牢里等等,他也时有所闻。但是……
幽禁在地牢的人,脸的上半部罩着奇怪的铁面具。
走出仓库之前幸之助一言未发,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背的汗如瀑布般淌下,心脏噗嗵噗嗵剧烈地跳动不止。
浅野走出仓库,上了锁。也许幸之助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吧,他一脸镇定。
“想拜托铃村公子看护这座宅第,并照顾那个人。”
“那位到底是谁?”
浅野垂下视线说道:“是我的上官,某位名望甚高的大人之子。幼时染疾面容被毁,惨不忍睹。甚至有仕女窥其容貌晕倒在地之说。上官于是便用铁面将其面容遮蔽。然而,许是幼小染疾之故,头脑发育亦有缺陷,实在无法见人。上官无奈之下只得将他托付与我照顾。”
听着听着,方才受的惊吓渐渐平复下来。他听说过有些不明原因的怪病会让人毁容失明,也在路边看到过那样的乞丐。
“我因公务繁忙,无暇照顾那位公子,只能交托给值得信赖之人。怎奈那人突然辞职,令我大为苦恼。若是铃村家的公子,则足以信赖。上官惧怕外界知道他有这样的儿子,所以请铃村公子务必将那位公子之事保密,对你的家人也不能泄露。”
“但是……交给我来做吗……”
虽说是以接受工作为前提,浅野才说那番话的。但从幸之助看来,一开始只是说看家,现在的情况和当初说的明明是两回事。不管主屋离仓库有多远,他都不可能一直瞒着家人照顾仓库里的那位的。
“既然是名门之子,我若照顾不周岂不必遭怨恨?若我有个三长两短,剩下一家老小只能流浪街头了。此事我看就……”事情太过蹊跷让他心生不安。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活儿。虽说想挣钱,可还是不要和这些可疑的事情扯上关系比较好。
“你是要拒绝?”
“您的好意我很感激,只是……”低头深施一礼的同时,他听到背后传来啪啪的飞鸟振翅声。反射性抬头的瞬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是刀光。他慌忙退后几步,拔出剑。
“为……为何如此……”
“你若想拒绝差事,就把命给我。”
“你是要杀了我?”
“不错。”浅野平静地答道。
他的架势毫无漏洞,这个男人做得出来。紧张的空气告诉幸之助,对方对杀人没有一丝犹豫,看来是身经百战了。
只会在道场里耍耍花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