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本以为就这么下课了，刚开始喧闹起来。
“哦哦哦，怎么还忘了一位。”走到门口的王老师忽然一拍脑门，又折回来，说道。
“周珂现在已经是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固定成员，下个月就会去美国洛杉矶参加比赛。”
“让我们把热烈的掌声送给她吧！”
四周响起了熙熙攘攘的掌声，纷纷自顾自写起了练习册，聊起了天。
慕梓安这才想起有周珂这个人来。
开学三个月，周珂和施青一样，请了三个月的培训假，慕梓安几乎再也没怎么见过她这个人，加上她刻意压低存在感，记住她的人很少。
然而通过这个消息，慕梓安相信，就算她想保持低调，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但为什么施青没有入选呢？
慕梓安看着施青，过了一会儿，施青居然也转过头看她，那么冷静的盯着她，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睛里没有半点的情绪。
慕梓安颇为疑惑，转过头去。
两节课后有一个大课间，学生可以自由活动。
慕梓安坐在座位上翻看自己的试卷，觉得这些题都挺有意思，看得出来老师出题下了一番功夫，可以将学生的层次筛的清清楚楚。
所谓摸底考试，有难的也就一定有简单的，关键看你怎么分配比率。
以前慕梓安当老师的时候，都是出题的人，现在反而降到了学生的位置，等着被老师筛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感叹一声，低头改错题，突然听到前面的桌椅被人搬动了一下，有人敲了敲自己的桌子，说。“出来一下。”
施青？
慕梓安犹豫地将笔放下，询问。“怎么了？”
“我有话和你说。”
一回来就找她，真是稀奇了。
慕梓安看施青一脸严肃的样子，也就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然而施青并没有停在教学楼里，而是走了出去，顺着操场来到了学校最为僻静的小路上，也不让慕梓安说话，低里拿出眼镜盒，给自己戴上了一副墨镜。
施青苍白的脸上带着的墨镜遮住了他将近一半的脸，那黑色的镜片像是骷髅的眼眶内的空间，显得阴森恐怖。
慕梓安问。“为什么要带墨镜啊？”
施青没打算回答，只是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突然说。“我的声音。”
慕梓安了然，反问。“你是要告诉我你的嗓子怎么了吗？”
“是的。”
“怎么了？”
慕梓安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着急。“到底怎么了？自从你上次走了之后就奇奇怪怪的。”
“我的嗓子和眼睛互换了。”
“什么？”
为什么每个字都明白，合起来，就不明白了呢？
“我看那些东西越来越清楚了。”墨镜下的眼睛，慕梓安看不大清楚，却能听出施青颇为平静。“你是不是要消失了？”
这句话慕梓安倒是听明白了，眼瞳骤然缩紧。“什么？”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那孩子的表情颇为平静。“那好吧，我再次见到你时，第一眼就发现”
“别说了。”慕梓安突然打断了他。“我不想知道。”
气氛本就有点阴沉, 偏这个时候还传来一声粗噶的鸟叫, 抬头一看, 一团黑色在她头顶盘旋, 像是乌鸦。
乌鸦飞远了, 施青缓缓低下头来, 看着慕梓安。
“呵，你知道周珂吗？”
他从怀里拿出那个画本，翻到一张，廊上垂下紫藤花，风一吹，几片花瓣勾勾转转的落下，落在雪白的画纸上，被他的手拂去。
他抬头看了慕梓安一眼，不再说话，索性坐在学校木制回廊的石凳上。看着二楼窗台，低头画画。
他的画风是写实派的素描，栩栩如生的同时，已经不大像小孩子画出来的东西了。
慕梓安看了眼大致成型的画，又抬起头，顺着施青的视线，看了看对面窗台的周珂。然后，疑惑的问他。
“你为什么要把她画成这样？”
窗台站着的周珂，一身白裙，亭亭玉立。
可落在施青的纸上，却是一个双头人。
两个头都是周珂的面孔，一个成熟，一个稚嫩，可长在一起，就叫人心里发怂。
“她很奇怪。”
施青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用铅笔细细描她的头发。“好多时候，她在我眼里就是两个人。”
对面，一名学生拿着一个本子，对周珂询问什么，周珂摆摆手，露出讽刺的表情，刚准备张口说话，忽然像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的对那个学生笑着说什么。
果然是两个人。
前头那个露出鄙视的，是在社会中打拼已经的周珂，后面那个尴尬不已的，显得稚嫩的，是还在学校的周珂。
的确，在军训时，慕梓安就听到有些学生私底下，嘲讽她。
“家里有钱，又不是自己的本事，狂什么？”
只有施青，在看到她时愣了一下。
现在画下了双头人。
慕梓安在旁边愣愣看他一会，这或许就是启航计划的那个老师说的‘他可以看到真实的世界吧’，从施青的角度可以看到很多东西，许多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继续画吧。”她对他说。“我要回去了。”
“别走。”
施青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屁股朝旁边挪了挪，两人之间保持了一个距离之后，他将画本重新翻了一页，笔在纸上，眼睛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