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弦儿闻言,脸色即刻沉了下去,英姿连忙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又道:“如此说来,在这件事中,他亦非事外之人,只怕......”
“只怕他是潘大海幕僚?”千亿接话问道。
三人均点头,范二更是不爽:“顾什么毅哥面子,金枝与我们这般作对,就算是当时杀了,他又能说出个甚?”
英姿立刻摆手打断范二,却听千亿忽然说道:“二哥所言有理......”
六弦儿英姿顿时愣住,皆不明他的意思,英姿更是不解这平日里善解人意的小公子,如何与范二那般无赖“同流合污”了,然而这时,千亿开口道:“这位黑衣公子,定不是寻常江湖之人,也绝非什么幕僚......”
接下来的一句话,千亿一出,语惊四座。
quot;我觉得,他才是这件事的主宰。quot;
客座面面相觑之际,英姿当即问道:quot;千亿,你说他主谋,可有何根据?quot;
千亿起身,颇有调理的说道:“不是主谋,是“主宰”。你们道他手持红缨金枝,便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他衣着华丽,肃杀面相,周身并无半点江湖之气;那日于小舟上,我也曾和他对言几句,亦知他胸怀憾事......综上所述,我推断,他并非是潘大海的同道中人。”
看了看在座几人表情茫然,千亿续解释道:“潘大海身手再强,毕竟只是武夫,心思不够缜密,想他辖管吴淞江十年,尚未能取水帮当家之位,为何于现下篡位?而且,如他想执管长江黑道,昔日又为何与傅烨合并势力?”
范二心直口快,答道:“公子意思是......他之前并不想做水帮当家,此番行径皆是金枝动员?”
“非也。”千亿摇了摇头:“潘大海当年与傅烨势力合并,是因他不愿动武,动武必两败俱伤。长江之大,当中潜龙藏蛟,水帮一旦示弱,不光是其他帮派会乘人之危,就连他本家中的分寨头目,也必会趁乱篡权夺位......这就像春秋时,齐国兵力鼎盛,雄霸一方,而其稍有衰弱,秦国便要乘胜,而齐的他时之威一如流水东去,再不复返。”
“何况,水帮行凶作恶吴淞江上,不只对寻常商客,平日,官府也要让他三分,如真的内斗起来,实力弱了下去,就是朝廷也会追究其往日之过。那便是一场灭顶之灾,在亡与不亡之间做选择的话,潘大海自是要选与长江水匪合做的。”
千亿一口气说完这些,背过手看向窗外,又道:“野心这个东西,如果和生存相比,对于潘大海这样的匹夫而言自是不值一提,但......倘若有一法,即可保全大局,又可助他执掌总舵之位,那他又何乐而不为?”
三人点头称是,英姿又道:“那便是派六弦儿行刺于傅烨。”
“这个计划,应当是金枝所拟,而金枝......”千亿说到一半,看向众人:“接下来所言,皆是我的推测......”
“公子请说。”范二六弦儿异口同声,言罢又互相瞪了一眼。
千亿道:“那我便说了,如有不对,还请哥哥们指教。”
“至于六弦儿诱杀傅烨......如我是金枝,未到行事之时,便可料到此举乃是成败参半,而我必行此举,定是先做两方面考虑:如成了,那断水必定欠下一情,日后我欲向他借力时,便可以此威胁;如不成,那我自行替他下手,取傅烨性命......如此一来,既可以保他稳坐首席之位,又能赖在鹰隼六弦儿头上......”
话音中毫无起伏,千亿以说故事一般的语气,讲述这阴毒行径,英姿听着,心中越发忐忑,想这小公子外表孱弱,出身富贵,往大了说也不过是名文生公子,竟可体会金枝这等高人的心境,足见他内心深处有强硬的一面......只是这心计,未免太过深重了。
想着,千亿话音又起:“自古疆域争斗,国间皆有结盟联谊之举,只是但凡多国同仇敌忾,皆是为了消灭共同的强大敌人......而如今,对于武林来说,这共同的敌人,便是英哥哥和六弦儿。”
千亿转头对上他二人,道:“也只有面对足够强大的敌人,他才有理由将事搞大。”
“将事闹大,便会牵扯到多人,那金枝是北方来客,虽手段厉害,声望却不如长久行走江湖的潘大海,声望,才是他真正要向潘大海借的东西。”
说到最后几个字,千亿加重语气,待一席话毕,三人皆恍然,一方面惊叹千亿高才,另一方面感慨金枝心机,半晌,范二蹙眉问道:“小公子,你说这些些我们懂了,可是,他要潘大海的声望做什么?”
英姿也点头道:“想那金枝十年前与我师兄交手,两人胜负难分,而今,我师兄已跻身武林中四大高手之列,金枝亦是如此,他已无敌,为何要与潘大海借势?这不是屈尊之举么?”
千亿笑答:“英姿,二哥,你俩是江湖之人,只知江湖中事,却不知人心不只是江湖那么大。”
“小公子,”范二皱起眉头,说道:“他金枝亦是江湖之人,难道他想的,不是江湖之事?”
千亿道:“江湖人皆虎狼之心,或是英雄本色,以一挑百,或是匹夫草莽,仗势欺人,那么,如有一事,以百人之力亦难为之,该当如何?”语气稍缓,千亿转向三人:“毕竟,红缨金枝,也只是一杆枪而已。”
“那他图谋何事?”英姿问道。
千亿不答,继续道:“据我推测,你二人于崇明岛此番遭遇,也在金枝计划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