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大人抬举,”知道接下来怎么说都不会好过,将离打起精神,回了一句。
“哦?那不妨叫本官见识见识,是怎么个好法,”沈凌云一瞬间就有了教训地上这人的借口,若他真的敢当面舞刀弄枪,便说他有意惊了朝廷命官。若是不肯,就更好办了,胆敢违抗,是不要命的做法。
将离仍很平静,道:“小人所使的刀只为生杀,不做取悦之用。”
沈凌云没料到这人真的敢得罪自己,随即又大怒:“大胆!你这是要违本官的令了?”
无非又是用些什么刑罚来折磨他,萧青晗是绝不会帮他说话的。将离有些想笑,不在乎了,最好能一下把自己折腾死了,一了百了。
“大人觉得是如何,就是如何吧,”他意兴阑珊地道,不再开口。
沈凌云还没见过这样胆大包天的下人,一想到萧青晗之前隐约袒护的态度,又大为光火,反观萧青晗,面上只带着笑,更像是纵容。他压了压火,笑道:“青晗,你这府中的奴才实在不懂规矩。有心帮你管教管教,又怕是越俎代庖。”
“沈侍郎言重了,”萧青晗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原该如此。只是管教不严我也有过……”
是怕惩罚重了?沈凌云一时失落与怒气交织在一处,还可秉着稳当的神情,笑道:“若在我府中,敢这样对主子不敬,是要杖百的。眼下便减半吧。”
“去衣,”沈凌云对着拿棍杖的侍卫道。
此时将离才惊了惊,他身上什么样子,再清楚不过,各种不堪的痕迹,还有后腰上那一个字。露在人前任人指点羞辱,有一次便够了,还要来第二次么。侍卫按住他肩膀的时候,将离不禁挣扎了下,又本能地求助一般看向萧青晗。
萧青晗眼睛眯了眯,也看着他,好整以暇。
一个清醒。明了了。将离狠狠地咬了嘴唇,把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求。已经这般了,别要叫人看得低贱了去。上一次又不是没求过他,到后头徒留笑柄。人前人后的流言蜚语也听过,什么都不剩了,好歹给自己争口气。
衣服被拉下来,露出光裸的上身,皮肤上暧昧青紫,还交错着未消退干净的淡红鞭痕。萧青晗一派淡然,沈凌云却几乎是一下子涨红了脸,喝声:“还不动刑!”
杖刑全看下手的人怎么用力,若实打实地打,三五杖下去人咽气,绝非虚言。可若虚虚地打,便是几百杖,也能打得至多破点皮肉,躺个几天便完。
拿着棍杖的侍卫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又看了看一旁的萧青晗与沈凌云,有点摸不准头脑,该怎么使劲。但瞧着那位刑部侍郎怒火冲天的样子,说要责罚,萧青晗也没阻拦,估摸着是要狠狠打了。两个侍卫对着看了看,便老实地下了第一杖。
头一杖落在脊背上,一股闷疼从皮肉钻下去,像把背上的肌肉撕开一般,腹中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将离眼前黑了黑,忍住了喉咙中的腥甜,用胳膊撑了地上,才没趴下去。刚直起身子,便又是一杖,视野昏暗,额头汗如珠落,又费了好大劲,直起脊梁。等第三杖落下,将离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模模糊糊地想,倒也很好,这般打法,用不了十下,想必自己就可解脱。
“泼醒,”萧青晗看着地上昏过去的人那惨白的嘴唇,继而对侍卫吩咐,“打完沈侍郎说的五十杖。只是叫你们打,没叫你们打死,若是五十杖过后他死了,按律fǎ_lùn处。”
侍卫当下慌张了几分,原是自己会错了意。这意思很明显,要轻点打,那就好办多了。
凉水兜头浇醒,一旁的侍卫拉了他臂膀按住,棍杖高高扬起再虚张声势地落下,但先前的几下太狠,即便是轻轻地触碰,也是噬心噬骨的痛。水珠夹杂着冷汗从脸上划落,地上的人瘫软着身子,面白如纸。四十杖不到,便又昏死过去。
侍卫吓破了胆,极害怕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到时自己还得偿命,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鼻息,还在,便又松了口气。
于是又浇醒,离五十杖差了三杖,人又失去了意识。
“继续,”萧青晗面不改色。
侍卫手抖着,泼过去一盆冷水,这回地上的人连动都没动。侍卫吓得水盆摔了地,扔下手中的杖子,扑通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会没命的。”
“没命了你们与他偿,”萧青晗面如冷铁,“五十杖还差三杖,打不完如何与沈侍郎交待。”
“侍郎饶命!”侍卫又齐齐转向沈凌云磕头,“再打会没命的,真的会没命的,求大人饶了小的吧!大人开恩啊……”
“挨打的没讨饶,你们求什么饶,”不待沈凌云说话,萧青晗便笑道。
挨打的死了,他们得偿命啊,侍卫早吓出汗,又不敢说出口,只觉得自己十分倒霉,当下只顾着磕头,再不敢多言。
“没管教好,原是我失职。再打三杖,我府中可要少三条人命。余下这三杖,我便领了,沈侍郎觉得如何?”萧青晗又道。
侍卫刚松了一口气,又提起来。打萧青晗?活得不耐烦了。吃了黄连般有苦说不出,苦着脸胡乱求饶,一边又心中埋怨,今日真是霉运到家,怎恰好轮到自己在这厢值守。
“青晗,”沈凌云面色微微变了,“你……”
“沈侍郎不会也叫我去衣受刑吧,”萧青晗笑吟吟道。
“你们下去!”沈凌云对地上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