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我怎么会死?哼,到时候你隔三岔五地生病,烦我还来不及……”说着影又有些得意地笑道,“那也没用,我赖着你呢。”
“好、好,赖着我。”顾云山被他一番调侃,总算放松了些。此时天已大亮了,大漠夜里的酷寒已消融了七八分去,远处亦传来依稀的人声。那边少年唐一年在那边将一大把铁器稀里哗啦地扔在地上,洋洋得意道:“这种小儿科的尖刺机关,我五岁就玩腻了!”
笑道人施施然从山谷两边风化的石岩上跃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故意笑道:“哦,是吗,真厉害。”
“看见机关不想着拆除竟然选择避让,邪门歪道!”唐一年一脸气愤,回头道,“独孤师兄你评评理……”话还没说完,便见本在身后的独孤若虚早没了影子,再看笑道人身边轻盈地落了个雪白的人影,似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嗯?”
唐一年:“……没叫你!”说着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道,“温姑娘你说是不是?”
“是、是,又不是谁的轻功都像两位师兄那般好。”温景梵失笑,目光却直看向独孤若虚,便见他与笑道人对视一眼,神色微凝,回头唤道:“温姑娘,快来。”
温景梵应了一声,抱着药箱赶上前去,甫一踏上阶梯,便觉腥气扑面而来,定睛看去,才见得青石广场上染着大片大片的血污,真武道士跪坐在地上,怀中那人亦是满身是血。
“是阿竹!”独孤若虚凝眉道,“这样的伤……温姑娘……”
温景梵见他衣衫几乎被剑气割碎,露出胸腹间的伤口狰狞,已不敢抱什么希望,心中叹惋一声,仍不甘心地伸手搭在应竹腕上,“咦”了一声,忍不住又仔细探了探。
顾云山料想影哥不会骗自己,可瞧她样子,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忙问道:“怎样?”
“血已经止住了,道长给他用了甚么神药?现在阿竹脉象虽虚弱,却稳得很……好生照料伤势,该不会再有甚么危险,真是奇了!”温景梵眼中浮出一丝喜意,从药箱里取了伤药与绷带来,道,“阿竹素来心善,此番可算是天佑了。”
顾云山松了口气,扶着应竹方便温景梵清洗伤口。笑道人四下望望,拾起来地上那枚魂玉,又问了云山些事情,这才晓得事情之经过,不禁唏嘘感叹道:“我在外城便觉鬼气冲天……原来如此。”顿了顿又道,“我这便回襄州向师父禀报,云山师弟你可与我同去?”
顾云山摇头。
笑道人了然一笑,道:“那我与师父在真武山上等你们俩回来。”
至此十余年旧案得雪,也算了了一桩事。顾云山随寒江城一行人回剑意居修养,应竹受了那般沉重的伤势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昏迷数日后便醒了来。那日朝阳正好,在年轻人苍白的面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绯色,甫一睁眼,便被守在一旁的云山瞧见了来。
“阿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顾云山强支着的一双睡眼骤然一亮,手忙脚乱地去检查他伤势,差点在床栏上磕到脑袋。
“我睡了很久?好饿……”应竹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得朝他眨了眨眼睛。他那眸中好像落了最漂亮的朝霞与星辰,挽留着顾云山的视线。顾云山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扭过头去,以轻松的语气道:“外边有粥,我去给你拿。”说着,又回头来看他,伸手理了理应竹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你等我一会儿。”
“好。”应竹乖乖应了一声,便看着顾云山出了门去。伤处还有些疼,但似乎已不碍事了。劫后余生啊……他心里有些高兴。云山没事,他也没有死,再加上一碗香甜软糯的白粥,没有比这更好的清晨了——如果有,那便是再加上影一起吧。
全文完
番外其一
夜里才落了一场雪,屋里便更添了几分寒。
应竹揉了揉肩膀将门推开,冷不丁就被堵在门口的那不期而至的家伙吓得差点拔出剑来,定睛看清了那人眉眼,这才惊疑道:“云山?是你?”
来的那人眉宇间带了三分倦色,紧绷着一张脸,待到这时才缓了些,道:“我也没到多久。”
“你来也不同我说一声。”应竹帮他拍了拍肩头落的雪花儿,又握了一下顾云山的手掌,道:“冷吧?快进来。”说着便拉着人进了屋,将烤火盆点上了,顺手塞了两个橘子埋进灰里,说道:“我去找些吃的来。”
“好。”顾云山应了一声,便乖乖地坐在屋里等着,等了一会儿不见应竹回来,便扔下火炉出去寻,才见应竹蹲在侧间的伙房里生火,锅里的水已经烧得滚沸,正冒着热气儿呢。应竹挽了袖子,左手举着个面团,右手拿着一把弧形薄刃,利索地将面一片一片削到水里去。
“人家生辰时都吃长寿面,一根就是一碗,你倒好,削得柳叶似的那样短。”顾云山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埋怨道。
应竹头也没回,却笑道:“你难不成还真要我长个八寸的人中?”
顾云山不应他,只走上前去,寻了个空挡截了他手里的小刀,道:“我来。”
“你竟然会做面?”应竹偏了偏头,倒好奇了起来。顾云山很是不服气地瞧了他一眼,在旁边洗了手擦干了,便往手上拍了些面粉,折腾了起来。他这做法笨得很,并非像寻常的将面擀成面片再以刀切成宽窄适宜的面条,竟好像要将这面团搓成长条,着实像是名门正派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