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语气听来又硬又冷,吓得费里芒赶忙收回了手。霍兰奚坐上了驾驶位置,抬眼正视前方,就看见了靳娅挂在座舱前的一只相框型装饰物。
女孩子尤为喜欢的粉色和这银白涅灰的空间格格不入,相框里还嵌有一张相片。费里芒当然也看见了,一伸手就把那装饰物拽了下来,举在眼前反复赏看。相片里的女人素颜朝天,但笑得极美,露出一排可爱圆润的白牙,眼角缀着的泪痣也显得她格外楚楚可人。
“靳娅真是……真是我见过的不可思议的女人,比红灯区里的那些辣妞还漂亮……”费里芒望着手中的相片咽了咽口水,一边拨弄着相框,一边又梦呓般喃喃自语,“我猜你一定不知道……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想起靳娅就想dǎ_shǒu_qiāng——”
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鬈发家伙赶紧闭嘴,好在身旁的空军少校完全没有勃然动怒的迹象,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确实不知道。”
费里芒一面继续拨弄着手里的相框饰物,一面又拿眼角偷偷地瞥看霍兰奚,他在心里嘀嘀咕咕,指责对方是个怪胎:我看见了你未婚妻的mī_mī你都没对我发火,为什么前面摸了一下这飞行器的操控钮,你就那么给我脸色看!
“啪”的一声,手中拨弄着的饰物突然发出了断裂似的声音,费里芒惊大了一双眼睛说:“不、不……不是我弄坏的……”低头一看,原来是触到了一个“小机关”,相框自己打开了。小小的暗格里藏着一枚戒指,费里芒在霍兰奚眼神的允许下把它取了出来,掂在掌心看了看,挺别致。
然后,他也顺理成章地看见了照片背面留下的话:我愿意。
这东西在他眼前挂了三年,但他从来没有意识到里面另有玄机。霍兰奚似乎也是第一次看见了这枚戒指和那句话,微微睁大眼睛显出惊讶的表情,一张脸马上又恢复成了波澜不兴的老样子。
“拜托!这玩意儿我三年前就看见过挂在这里,可三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没有发现!”费里芒扯开嗓门嚷了起来,他打心底里替靳娅打抱不平,她是那么美丽、温柔又善良,全无元首女儿应有的架子,和她那个不可一世的弟弟截然相异。“这可不是什么复杂精妙的机关,你的未婚妻一直在等待着你再次求婚!你——”
“闭嘴。”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始终注视前方,霍兰奚呵斥对方保持安静,随后就将右手放上了驱动杆,准备起飞。谁知刚刚握上杆顶的手突然抽搐了一下,一种可怕的、青筋尽显的搐动让他全身都一并颤了起来。
他努力试着去拉动驱动杆,可剧烈的疼痛把他钉在了那里,动也动不了。由左肩燃起的疼痛一直蔓延至全身,让他整张背脊都似被放在炭火上炙烤,内里又被莫名的力量扯得四分五裂。霍兰奚不得不抬起右手捂住了受伤的肩膀,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后心位置正以个怪异的形态往下凹陷,而左侧的肩骨却高高凸起,似要破穿皮肤。
冷汗骤下,霍兰奚疼得伏下了身体,用手肘撑着仪表盘,把自己的脸藏在了右手肘腕之间。身体一直在剧烈地颤动,如同寒冬中瑟索的枯叶,费里芒甚至听见了对方喉间迸出了一两声竭力压抑痛苦的低吟。
“你……你怎么了?”空军少校的痛苦模样把他吓坏了,费里芒结结巴巴地问,“你没事吗?”
“有些……”动了动嘴唇,却无法再多吐出一个字。他的喉咙已经干涩欲裂,实在太疼了。霍兰奚伏在仪表盘上深深喘气,等待着锥心刺骨的疼痛能像飓风一样快些过去。
“你……你是旧伤发作了吗?”几分钟过后,见对方的身体不再颤得那么厉害,费里芒小心翼翼地扶上霍兰奚的肩膀,问,“你真的没事吗?”
看似已经缓过了方才肩膀的剧痛,霍兰奚重又挺直上身,摇了摇头,“没事了。”
脸色惨白中隐隐泛青,眼眶浸润出丝丝血色。蓝色军服的右手肘弯处颜色深了好些,是被他额头的汗水打湿的。
空军少校打算拉动驱动杆起飞,却被旁边的家伙突然摁住了右手。
“你不该答应靳宾。”圆眼睛瞬也不瞬,费里芒露出一副难得严肃认真的表情,“你的肩伤严重成这样,你还怎么和那个从不出错的机器人在太空对战?!你必须告诉靳宾说你干不了!也许现在提出换人还来得及……总之你现在这个状态,贸然进入太空就是去赴死!”
“不,现在和过去并没有差别。”霍兰奚神态平静,语气淡然地说,“每次进入太空,我都是去赴死。我从没打算活着回来。”
“可……可是你总该为靳娅想想……”费里芒仍打算说服对方,放弃与靳宾的那个约定,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这条命也是靠这约定救回来的,“或许你可以找个别人替你出战,你的那些部下,我记得他们都挺不赖……”
“他们是不赖,但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更优秀。”
如果这话出自靳宾,一定会显得他傲慢又无礼,可由霍兰奚那两片刀刃似的薄唇说出,却只像淡然陈述一个事实,充满了令人信服之感。看见对方态度冷淡,并不愿再就此事深谈下去,费里芒也识趣儿地换了话题,“反正你得答应我,等解决了那个机器人之后你就会去做最详尽的身体检查。”停了一会儿,他无可奈何地撇嘴说,“那个时候我救你下来,可没打算眼睁睁地又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