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菱香!江湖中排行第三的毒物。
茶菱香本不能算作毒物,区别只在于将它运用于山野村夫还是绝世高手身上:对于前者,茶菱香无异于一剂佐香,令茶味更清爽些罢了;但对于后者,茶菱香却可迅速入侵体内、渗入奇经八脉瞬间阻住内力运发。药效不长,三个时辰而已,设防也容易,事先吞些防毒护气的补药即可,可偏偏茶菱香其味溶性极好与茶本身几乎无异,而对于高手之间的较量,三个时辰的内力悬殊实在是够充裕了。
南叠枫此时早已无心去别扭汪云崇如何称呼自己,一双弯眉蹙得死紧。难怪自己方才越是运气真气散得越快,这汪云崇好生下得去血本,茶菱香绝迹江湖二十余载,传言宫中只余下两包,这种情况下汪云崇竟不惜燃掉一袋来对付自己,也算是够瞧的起这个贼了。
“庚泰十六年的那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汪云崇抬起眼来,一双俊目里不知何时换上了凌厉,直视着南叠枫道。
庚泰十六年?南叠枫脑中飞快回想,案子自然是与自己无关,庚泰十六年发生过什么要案自己更是不会知晓。
等等,南叠枫眼中映出的烛光微微一颤——庚泰十六年,禄王府突遭血洗,原因至今都是个谜。这禄王名叫云幽,是先帝也就是当年的庚泰帝的第六个弟弟,而且是同胞亲弟弟。禄王酷喜音律颇晓风雅,早在身为皇子时就是一众兄弟中最为淡泊的一个,于皇权名利都没什么盼望,后来被封为王更是守着自己的封地每日钻研音律吹奏弹唱乐得逍遥。可是就是如此与世无争的禄王却在自己亲哥哥的政权如日中天之时遭到灭门,全家上下百十口人,一个活口未留。
难道汪云崇指的是这件事?
南叠枫调匀呼吸,不再运内力与体内茶毒做无谓抗争,心中反复思忖如何才能在当下内力散失大半的情形下与汪云崇周旋。
汪云崇见南叠枫目中灵动,对于他与禄王一案的牵扯又肯定了几分,于是直起身慢慢走近南叠枫,道:“禄王府庚泰十六年遭袭,全家尽死,这件案子沉寂了二十二年没半点头绪,没想到真还有人记得。”
无端被扯上二十二年前的奇案,南叠枫心里狂喊好苦。可是,虽然觉得蹊跷无辜,却也不能开口争辩露出破绽,只有再次报以缄默。
汪云崇倒是似乎习惯了南叠枫的沉默,心下更是觉得此人与这件案子的联系千丝万缕,步子继续迫近,嘴上也继续说道:“檀木丝乐俑,玲玉双心环佩,东海青珊珠还有金顶暖玉佛。你费尽心思分四日潜入馔瑶馆,几乎是无人能猜晓你要偷的到底是何物,可是这看似信手采撷中却分明的大有文章,我方才数的这四样,才是你混淆在这一众宝物中的真实想要罢?”
这这这……
黑巾之下的南叠枫皱苦了一张脸,心中大呼未免太过巧合。水扬心确实为了混淆十二卫的耳目除了陵鹤子遗命中要他二人找的那四件东西之外随手多拿了十一件物事,可依汪云崇此时话中含义推敲,偏巧这其中有四件竟是二十二年前血案后十二卫自禄王府搜寻而来的禄王遗物!
水扬心很轻易地让自己掠进馔瑶馆的侧影被巡在殿外的董之弦无意中发现,董之弦也不愧是十二卫副领之一,尽管满腹天大的疑虑一边却已追近身来。水扬心仍是见着顺眼宝物任意就拿,其间翻转跃飞更是没什么顾忌——毕竟今晚的任务在南叠枫那里,自己要清闲得多。
董之弦追在身后,头遭见到这女贼的信手采撷,当真是大为光火。原因么,倒不是因为水扬心偷东西太过大摇大摆,而是自己是十二卫出了名的轻功无双,自认放眼天下也是数一数二了,可是这女贼溜在前面,自己已是铆足了全力追赶,近身是近身了,却始终差那么一臂多出些许的距离。
而且,董之弦心里还存着巨大疑惑。
追到第三分馆的时候,窗外飞扑进一个人影,正是韩承希。
水扬心脚步一住,显然也意识到这个人估计就是十二卫的另一副领韩承希了,被对方两大高手包抄在正中情势有些不利,于是微微退出两步,三人对峙半晌。
希、弦两人飞速对望一眼,互相皆是询问的神情:崇哥不是说今夜这个贼定然会去九华宫因此让我们两人守住馔瑶馆以防万一么,难道崇哥料错了?事情真的万一了?
水扬心心中略略一算,潜进馔瑶馆加上方才与董之弦周旋的时间,加之现下多了个韩承希,逃出去还需费些功夫,这其间倘若顺利,南叠枫应该已经取得龙箫在手了。如此一想更是心下宽宽,猛然一个提气,飞身掠起半丈直夺窗外。
董之弦见她抢向窗外,好不容易围住的贼,哪里肯放过?立时也跃起阻拦。韩承希忽然眉头一紧,喝了一声:“弦,小心!”急忙也掠起抢上,却是晚了半步,水扬心这看似要逃的一跃实则是要抢得进攻先机,董之弦伸掌拍到阻拦正中她下怀,一个右晃微躲,左手闪电般横削董之弦胁下,董之弦听得韩承希大喝吃了一惊,反应却也奇快,擦着水扬心掌风生生往后一撤,跌跌撞撞地落了下来。
水扬心招式不慢,转身便攻迎上来的韩承希,她这一招出奇已经成功地破坏了两大高手同时出手的节奏,但听馔瑶馆内拳脚衣袂之声,四周侍卫纷纷赶来应援,三人霎时间斗了三十余招。
左支一掌平削,矮身一旋闪避,半柱香时间过去,殿外灯火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