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逸百无聊赖地靠在床头, 单人病房里就他一个人, 手机连着充电线,后盖被他把玩得隐隐发烫。几个锻炼手眼反应的小游戏已经通关数次,划开几个通讯软件, 列表平静得令人抓狂。廖逸崩溃地喊了一声, 扔开手机,闭上眼气鼓鼓地侧躺下去。
胳膊上的绷带纱布早上刚换过, 空气间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空调嗡嗡作响, 与窗外更远处的潮声、风声与树叶婆娑的沙沙声和在一处。
对其他人来说这里无疑是上好的疗养地, 但对廖逸而言, 这就是一座监狱。
快把人逼疯的辣种。
好无聊啊, 不知道其他人都在干什么。
廖逸在心里想象着如果自己没受伤也没跑回来的话,自己现在应该坐在训练室里,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坐着容零,其他队友坐在靠墙的另一侧。
训练室里不时会响起“下路来帮一下啊……”“我tp”“靠!我们蛇女在玩蛇,这都能死?”“完了我没闪现”之类的对话, 偶尔安静下来,便是叩键盘按鼠标的清脆声音,敲击在心上,带动他全身血液流动、沸腾、燃烧。
半边脸埋在枕头里, 廖逸出神地回忆在基地的日子,跟大家斗嘴、争吵、嬉闹,一抬眼一转头就能看到容零平静的面容。
想着想着,受伤的那只手搁在被面上也不安分起来,模仿打游戏的动作来回叩键盘……
乱动的手突然被用力捉紧,廖逸吓了一跳。
他睁开眼大喊:“我没动手!是它先——”
“噢?”身后响起的嗓音不属于护士或主治医生,容零清冷微沉的声线伴随他俯身的动作,突然凑到了廖逸耳畔,“你是想说,不是你让这只手动的,是它自己要动,你控制不住?”
廖逸反应了好几秒钟,微张着嘴傻愣愣的样子特别能勾起欺负他的冲动。容零把包扔在地上,空出手来拧了他腮帮子一把。
嗯,这几天养了点儿肉回来,又嫩又滑,手感不错。
容零满意地眯起眼。
“零!”廖逸狂喜,喊着他的名字挣扎起身,想要张开手臂来一个热情的拥抱。
胳膊一动,就是——
“啊!疼疼疼……”笑容登时扭曲,廖逸呲牙咧嘴唉唉叫。
容零看着他直摇头,在床边坐下来,弹了廖逸脑门一下:“笨蛋。”
骂完,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摸了摸廖逸胳膊,放低了声音问:“还疼得这么厉害?之前问你你还跟我说好多了没什么感觉……”
廖逸惨兮兮地抬起头瞅了他一眼:“是好多了,只要不挥胳膊肯定没事,我刚才……哎,估计是扯着线了,勒得我一阵钻心的疼……呼,没事,让我缓缓,缓一会儿就好了。”
拿了张纸给廖逸擦了擦一头的汗,容零陪着他坐了会儿,见廖逸神色缓和,他起身照廖逸的指点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往脸上拍了一捧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零定定神,收拾好心情走出来。
廖逸歪着身坐在床沿,伸长了一条腿努力够自己的鞋。
看见容零,他立马笑成了一朵花儿。
“收收,再咧你这嘴能翻到后脑勺去了。”容零甩了甩手,指尖勾了廖逸脸颊一下。
廖逸压不住满脸的笑,他很响地啧了一声说:“没事,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差,咧就咧吧……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就跑来了啊,怎么来的?一路上顺不顺利?”
肩被廖逸撞了下,容零偏头看了他一眼,笑笑:“买了张车票。上车,睡觉,睁眼,然后下车……基地就我一个人,挺无聊的。反正也没人管,我就过来了。怎么,不欢迎啊?”
“欢迎,”廖逸睁圆了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一万个欢迎!还好刚才胳膊疼了,不然我真以为是我太想你了,又在做梦。哎,真想亲你一下,不然你亲亲我也行,给我点儿真实感。”说着他鼓起腮帮子,把脸往容零那边凑。
容零失笑,揉揉他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廖逸被他瞧得不好意思起来,耳尖有点儿红,他傻笑着低下脑袋又抬起,视线带着炙人的温度。
“也没几天,怎么我感觉就跟过了一辈子似的?你就在我跟前,根本看不够,想摸摸你也马上就能够得着了……”廖逸痴痴地呢喃。
这话说到了容零心坎上。
他在基地怎么都坐不住,总在想——廖逸现在干嘛呢,是不是又疼得小脸煞白死咬着唇不讲话,是不是无聊得快上房揭瓦……
一天捱过一天。
想起廖逸的次数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害得容零打rank都没法儿专心。
失手没惩戒下大龙,让对面抢了,团战还打得稀烂。容零恼火地一推键盘,敲敲桌子,他对自己说:“承认吧,你就是想他了。”
没到神魂颠倒的地步,但也离得不远。
在基地呆着也是呆着,还不如去亲眼看看,也许看过了就不想了。
容零是打野,要记录各种野怪刷新的时间,还要记住所有人的技能时间,他记忆力可以说是相当好了。廖逸打电话报过一次的地名他牢牢记住了,拿手机上网查了一下路线,容零背个包就出发。
临时买了张高铁票,车厢里有几个带小孩出行的家长,夜里小孩哭闹不休,吵得容零头疼,根本没法儿睡,车上还不让吸烟,简直是度秒如年。
下车后去找人问路,路人给容零说了一通东南西北,听得容零满头雾水。
身为南方人,他真的分不出哪边是北哪边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