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人到让一向云淡风轻的孔然都接连赞叹,满是欣赏之色。
人族啊人族,明明是身处滚滚红尘之辈,为什么总会有惊天动地的人出世呢?他想,自己大概记下了那个青年的名字。
“他身上的衣袍……”亚圣突然开口,他虽百年未归,却不至于认不出少子的标志性衣着。
“此人虽为举人,却已是我纵横家少子,我纵横家内部无人反对。”吕不群上前一步,慢慢解释。
“原来如此。冒昧问一句,他的预言词是?”少子的名字挂在各家圣地墙上时,会有此家圣人评判,借以衡量其潜力。之前鬼谷子给云渊的评语便是他的论断。这对半圣亚圣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吕不群却沉默了半响,他陡然回想起青年在云雾之巅大放豪言的情景。他们家少子的评语,实在有些惊世骇俗,直到现在,自己都没向任何人提起过。
“不方便说吗?”孔然本是随意一问,这下终于偏头看向了吕不群。
“没什么不方便的。”吕不群皱得很紧的眉头突然松开,快速吐出一串话语。
“鬼谷子亚圣给出的评判是——飞龙在天,潜龙在渊。”
“还有呢?”有人不禁追问,一般来说评语都是十六字,哪有八个字的?
“一朝出世……万族哗喧!”众人先是没反应过来,之后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连板着脸的青琅和淡定的孔然面上都闪过异色。万族哗喧吗?鬼谷子认定这样稚嫩的小家伙将来能屹立在万族之巅,搅动此界风云吗?
纵横家的人,不是自信,就是疯狂了啊!
“我记得,今年州试后,又到了重选七国七子的日子?”亚圣突然提到这个话题,众人隐隐明白了他的用意。
“是的,不过七子人选已十年未变,今年估摸着也不例外。”身旁的人应声道,选上七子的人皆是龙凤之姿,少有人能及,故许久没有变动。亚圣闻言点点头,不再说话,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神色。
孔然比谁都相信鬼谷子,到了亚圣这个地步,是能触摸天机的。他想的是,今年的七国七子,必然要迎新换旧了。
在众圣闲谈时,云渊已经在看最后的策论题。
“人魔妖鬼连年战事,汝等举人,前方是圣道,亦是生死之择。”
“吾等先行之人愿遮风挡雨,换身后者一世安宁。然吾等后人,吾等后人之后人,又有孰人来护?”
“只知一己之私者,长生之途必止步于此。”
“今,吾需良才,吾需将才!”
“而你,是否?”
云渊慢慢念出纸张上的字句,半圣们甚至没有写明主题就直接让作策论了。那简短的话语像是梦魇般缠绕在人的心底,一字一句发人深省。
圣人大儒在前线出生入死,而他们牺牲后呢?又有哪一代天骄能扛起人族的旗帜,又有谁来延续人族的千秋万代?是你,还是我?
云渊凝神盯着这寥寥几语,突然搁下了笔,站起身来似在沉思。
“观其兵法谋略,实属上佳,不知他为将带兵之风如何?”现在无论什么学家,最关心的便是战事。他们最清楚,魔族鬼族渐渐打出了火气,妖族和人族根本无法作壁上观,必然也要爆发一场大战。如今当真是一将难求啊!
“我们如此出题,便是不愿拘了思路。”将才需要什么?需要的太多太多,所以众圣让考生随意选取一角来作答,他们只想集思广益,希望能万里挑一罢了。
“不如我们猜猜这小家伙要多久动笔?”棋道半圣自己在角落摆盘博弈,随口提议道。
去年府试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刚刚那几近荒唐的评语更是扰人心神。少年曾用半日夺得解元,这次难不成要半日夺个状元?半圣笑着摇摇头,被自己的猜想逗乐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不必。”一人用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提议,在棋道半圣露出不满之前,对方指向了镜面。
只消一眼,棋道半圣手中的黑子悄然滑落,在棋盘上砸出了清脆的声响后,慢慢滚落到地上,旋转、停止。整个棋局乱成一团,却再也无人问津。
“已经写了?!”这才多久?镜中的青年只是站起来走了七步而已,竟已成竹在胸吗?昔有曹植七步成诗,今日这家伙七步成篇?!开什么玩笑啊……
半圣擦了擦额间流下的冷汗,猛地向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探看。
那偌大的镜面上显示的两个字有割金断玉之势,上书云:《心术》。
“心术吗?”吕不群喃喃,纵横家用口舌之利蛊惑人心,黑的能说成白的,以“化不可能为可能”而出名。他们大多是攻心之辈,难不成云渊要写这种文章?心计用于战术上有何等效果?没有人会怀疑,因为先前妙笔生花的情景已然证明。
吕不群隐隐有些期待,但他依然没有猜中。在他眼里皆是奇诡之谋的云渊,写的竟是正正经经的为将之道。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
“好!”云渊的开篇总是简短有力,直击主题,让看烦了长篇大论的圣人眼前一亮。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不过上了半月的战场,竟如此沉着老练,鬼才都不足以形容他。”兵家半圣最有发言权,他现在几欲想将云渊从考场中拉出来,入他兵家之门!这小家伙仿佛是鬼谷子再世啊!无一不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