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前,南宫冽一身黑色金丝龙袍,一手拿着斧钺的端首。狐凌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双手伸过头顶,接过斧钺的把柄。
“今日,朕将这二十万大军全权交由庄隐长公主南宫凌。”
抬起头看到南宫冽眼底的笑意,狐凌也回他以笑容:“臣,领旨。”
狐凌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誓师台。
最后一步站定,狐凌俯视着台下二十万北辽的将士,胸中一股又一股的豪情壮志似乎要冲出,心中激荡之意难抑。
这是她北辽的将士,这是她忠于她南宫家的将士!
驰骋沙场,马革裹尸,军人魂魄,不外如是。
终于,如愿了。
然而台下的将士并不这么想,当他们知道统帅自己的是个女子时,觉得荒唐至极,竟是隐有未战先败之势。
即使这个女子的样貌足于令当时所有男子汗颜。
即使这个女子是北辽王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台下的议论之声渐大,狐凌很小意,很轻微的皱了下眉。
鬓间长发飞舞,凌乱不堪。银色盔甲上映着太阳金色的光芒,竟生生带出一点战神的味道。狐凌上前一步,朗声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北辽与南楚本是一脉,奈何南楚无能,煞我南宫家之威信。昨夜观星象,北方紫微星盛,此乃天意!我北辽国君才是真命天子!今,我南宫凌代王出征,欲与诸位共战,夺我大辽江山,尔等可愿!”
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三分内力,场下二十万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先是有几个人喊了出来,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
“愿追随公主!”
“愿追随公主!”
“愿追随公主!”
二十万人举兵同喝,声震旷野,举世皆惊!
“战场之上无君臣,只有将与士!我与诸君共同杀敌,不是以公主的身份,而是……”
“追随将军!”底下不知是谁先喊了起来,紧接着便是成千上万人响应,最后变成二十万大军一齐大吼这四个字。
年逾不惑的老将姜风伯执剑抱拳:“愿追随将军。”
狐凌笑的炽烈:“倒酒,击鼓,告天!”
饮酒如血,狐凌饮毕将酒碗重重一摔!
顿时,瓷器碎裂的声音直冲上天际!
一地残片。
翻身上马:“出发!”
史书记载:元康二年六月初四,北辽庄隐长公主南宫凌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沂宁郡,与当地十万守军汇合。
狐凌骑在马上,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回头,苍雪不会来的,她累得紧了,只怕这时还在睡着。
只怕她是不愿看到北辽一统天下,不愿看到南宫冽成这天下之主,更不愿看到自己跑到千里之外,战场拼杀。
可最后,还是抑制不住。
只一个回眸。
视线逐渐模糊,片刻,便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
远远的,城墙之上。
那个女子,红衣红发。
就像千年圣火灼烧了苍穹,万里烟霞绚烂了江山。
如此惨烈,
如斯绝艳。
即使看不清她此时的样貌,
狐凌也知道,
苍雪,
定是笑着的。
南宫冽转身,看见不远处的宫墙上站着的红色身影。隔着那么远,南宫冽都能感觉到苍雪对狐凌的感情。
究竟是怎样的深情才能让这毫无感情的小妖动了心?
皇妹啊皇妹,
朕可真是小看你了。
苍雪目送着狐凌远去,直到身后有了声音才转过身来。
“离澈参见宫主。”
“狐凌走了。”
离澈疑惑的看着苍雪:“宫主此话何意?”
苍雪从宫墙上飞身而下,那一抹鲜红遮住了太阳的光辉:“一百名逝堂高手,你亲自带领。”苍雪遥指南方,“随狐凌南下。”
“宫主?”离澈猛地抬起头,“为什么?”
“你会懂的。”苍雪意味深长的看了离澈一眼,“我相信。”
离澈离开后,涵凝便端着一碗丹参饮来到苍雪身边。看着那泛着苦味的中药,苍雪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全数喝了。
“宫主,为何?”为何要将傲绝宫精锐尽数派出,去守着狐凌?
苍雪看着空了的药碗,手上用力,指节处竟现青白之色:“我始终不安心。”
“南楚一定会败,这一点毋庸质疑。狐凌顶着长公主的尊位,又有了这般大的军功,任谁也不会不动心思,更何况南宫冽。”
“北辽本就有女子为帝的先例,而且先帝遗诏明明白白写着,立狐凌为储君。即使遗诏已毁,不知道也便罢了,一旦知道,这根刺永远在南宫冽心中扎着,除非狐凌死。”
“南宫冽绝不会好心的将这个军功白白送给狐凌,只怕他打的是别的主意。”
“战场之上,出了什么意外,也就只能是意外。”
苍雪喟叹一声,手上力道一个不稳,瓷碗碎裂。掉在地上的破碎白瓷点点猩红,竟是不小心划破了手掌。
苍雪看着手上那一道鲜红的划痕,声音低沉:“只希望,是我多心了。”
二人往苍凌阁走去,一路上涵凝将这些天江湖上的消息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苍雪,说到最后,倒有些迟疑了。
苍雪一手扶着苍凌阁的栏杆,一手背在身后。
手上的伤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现在倒是有些疼了,于是苍雪的心情也不怎么好。
“本宫倒要听听,是怎么个难听法。”
“她们说,宫主你是